夜色中,但見風雪交加,兩人徐徐穿過曲折遊廊,腳下原本白石鋪成的甬 路,此刻早已覆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葉孤城神色淡然,遠山般的眉宇間薄薄凝著一縷微瀾,縹緲似無的模樣,身邊西門吹雪見夜風頗大,即便有傘遮著,也仍然還是有一些雪花被風捲住,撲面而來,散落在葉孤城的髮間,於是便一手撐傘,另一隻手則拿起對方大氅上連帶著的貂絨兜帽,替男子遮在頭頂,這樣既能夠掩住了髮絲,又可以擋風。葉孤城略側過頭,也不說話,只從西門吹雪手裡拿過油紙傘,然後手臂輕輕一動,左手就捉住了男人的指尖,然後便攜緊了對方的手。
兩人走了一時,地上的積雪還不曾有人開始打掃,凍得也不算嚴實,靴子踩在上面,就發出了極輕微的細響。夜色已深,四周俱是一片沉寂的靜默,只能夠聽見不時的風聲。二人踏雪而行,還未到寢殿,葉孤城忽然開口道:“還有幾日才至一月。。。今年的梅花,倒是開得頗早。”
不遠處的一片梅林間,果然已星星點點地開了幾朵小花,雖是枝頭被壓上了積雪,但殷紅的花朵綻開在皚皚白雪間,仍是十分顯眼。若有似無的清香隱隱約約,雖是極淡,卻也覺得沁人心脾,西門吹雪望著那一片還並不曾真正完全盛開的梅林,道:“。。。確是早了些。”
周圍夜幕深沉,積雪偶爾從枝頭簌簌落下的一點輕響,也被風聲所掩蓋。葉孤城石銀色的雙龍穿水錦靴踩在渾白的雪地當中,看著不遠處花樹交錯的梅林,說道:“我那年第一次至萬梅山莊時,倒並非是花開之際,因此就不曾看見遍地梅綻如海。。。直到後來,才有機會一睹萬梅盛放的場景。”
西門吹雪聽他這般說,便想起當年葉孤城自南海遠赴萬梅山莊求醫一事,面上的神情就不由得柔和了幾分,片刻之後,忽然道:“此時想來,你當初受傷之事,卻是甚好。”
這話說得十分突兀且怪異,但身旁的葉孤城卻是明白他的意思的,如果沒有那年自己受傷上門求醫,此後又為償還西門吹雪施救之情,自飛仙島趕至中原,在對方與獨孤一鶴決戰時出手,西門吹雪必然早已與獨孤一鶴一同身隕,又怎會有今日兩人相攜廝守的局面。。。
葉孤城劍眉淡淡收斂,唇邊稍揚:“萬梅山莊向來的規矩,天黑後是不見客的,好在當時馬車趕到之際,太陽還不曾完全落下。。。若非如此,我也只得等到第二天,再上門求醫。”
西門吹雪看著身邊神情清朗的男子,然後便用右掌輕撫上對方那冰寒如玉的臉頰,拇指在上面略微摩娑了一下,語氣淡淡道:“即便當時已是入夜,我也仍會見客。”
萬梅山莊向來有入夜不見客的規矩,況且那時他們之間,不過曾是隻有過兩次見面之緣罷了,葉孤城貿然登門求醫,其實已算得上是唐突之舉,但西門吹雪知道,當年哪怕對方是入夜後才至萬梅山莊,他也仍然不會將其拒之門外。
人與人之間也許就是這麼奇怪,有些人即便相識相交許久,也終究不得深契,而有些人,則即使是彼此僅僅見過一兩次,談上幾句話,就能夠引以為友,頗為相宜。
因此即便當年他的莊中自有一套見客的規矩,卻也可以為這個人,破例一回。。。
葉孤城聞言,沒有說話,只抬手握住西門吹雪在他冰冷的臉頰慢慢流連的右手,然後以唇輕啄了啄對方的掌心,深褐色的狹長鳳目微微眯起,雖然眼底還是依然沒有絲毫波瀾與漣漪,一如天上寒利不變的星子,但那眉稍眼角間舒起的線條,和唇畔呈現出來的細小弧度,卻分明是清清楚楚地告訴西門吹雪,他是在笑了。“。。。雪勢頗大,早些回去罷。”
“好。”儘管知道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