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冠華服,一直垂手侍立在景帝身邊,沉聲道:“這亂臣賊子,信口雌黃。父皇。。。”
“。。。小事而已。”景帝不在意地抬了抬手,“當年父皇讓老九鎮守邊關,終身不得回京,現在他卻有了堂而皇之的理由,率眾打向京都。”景帝笑了一笑,手指淡淡敲了一下案上的奏章:“看看罷,說是朕‘君王失德,謀弒先帝,大逆叛倫,腆竊國策’。。。這是要逼宮呢。”
瑞王默然,景帝漫不經心地揉了揉太陽穴,道:“老九手上原本號稱有五十萬精兵,起事後又有一些將領投靠過去,如今號稱麾下大軍六十萬。。。只不過朕手中直轄著三十七萬兵將,況且朝中又有其他鎮守各地的統兵軍將,兩下里一新增,軍隊數目也決不少於他,算不得什麼。”景帝緩緩說道,一面拿起案上已經涼好的茶喝了一口:“父皇當初讓老九帶兵,也實是太溺寵了他一些。。。”將茶杯慢慢放回到案角,“。。。自古宗室王爺擁兵自重的,向來不乏其人,老九身為親王,手下卻轄軍五十萬。。。”景帝微微一笑,對瑞王道:“勖兒,你若是身為君主,可會允許出現這種事情?自然是不會的,但父皇他一向太過寵愛老九,怕日後新皇對這個受寵的兄弟心生嫉恨,因此就給了他兵權,用以安身立命,使新皇忌憚,不能輕易動他。”
瑞王聽了景帝的話,斟酌了一下語句,才慢慢開口說道:“。。。自古為人父母的,大多都是最偏愛幼子,皇爺爺亦是人父,自然也難以免俗。”景帝笑道:“。。。也是。百姓當中不是有那麼一句話麼,‘老兒子,大孫子,家裡老子的命根子’。。。話中用詞雖有些鄙陋,但意思卻是對的,只不過‘皇父’這兩個字,畢竟先是‘皇’,後是‘父’。。。”景帝緩緩閉上眼睛,“父皇在這方面,多少還是有些感情用事了。。。不過畢竟還是帝王,父皇雖給了老九軍權,卻沒有給他能夠獨立養活軍隊的能力,僅僅靠他封地一處的稅收,不過是勉強能夠維持將士的吃穿用度而已,還需要朝廷不時撥下糧餉。。。如此,註定老九這一場仗不能持續太長的時間,朕甚至不必嚴令軍隊死戰,只需使出一個‘拖’字,就能最終把他給拖垮了。。。沒有糧食,沒有補給,連吃穿都不能夠保證,怎麼來養活這麼多人?誰給你賣命?因此,朕不急。”
瑞王聽聞,便笑說道:“父皇智珠在握,叛逆自然不能猖獗多久。”景帝笑言道:“如此,你那九叔定然是打了速戰速決的主意,不能讓戰事持續太久。。。而朕,自然不會讓他如意。”
景帝面上漸漸有了一點疲憊的神色,彷彿就似是有些乏了,以手撫額,微微閉上了眼睛,說道:“。。。如今老九他對不起朕在先,所以,朕也就無須去顧及什麼兄弟情分了。”右手稍微抬了抬:“。。。下去罷。因為老九,你皇兄這兩天只忙於兵部的政事,也不怎麼進宮來看朕,你自己也有公務,忙去罷。。。朕也有些累了,要歇一會兒。”瑞王躬身道:“兒臣還請父皇以龍體為重,不要太過操勞。”景帝也不睜眼,只笑了笑,後脊靠在椅背上,道:“去罷。”
“。。。太平王散佈謠言,詆譭陛下謀害先皇,又不知在何處偽造一應相關的證據,意圖汙攀辱沒陛下清名,為自身惡行搏取大義的名分,這等亂臣賊子,狼子野心,實是無恥之尤。”
楚凇揚將書案上已經批閱過的摺子一一整理妥當,然後一面細細磨墨,一面又繼續說道:“。。。好在陛下聖明,如今證據齊全,比那亂臣賊子所謂的憑證更為真切可信,駁斥了先前的謠傳,不諦於狠狠給了太平王一記掌摑。。。眼下,太平王雖不承認詆譭聖上,仍堅持先皇之事乃陛下暗中謀害,可卻也再不能像先前那般穩穩佔住大義的名分,底氣十足,以造聲勢。”
葉孤城用筆批過一張摺子,攤開來放到一旁,讓墨跡坦露在空氣當中,慢慢被晾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