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此,我李湄玦瞎了眼,竟不查至今!心裡恨意充盈,一口咽不下的血氣突上喉嚨,合著之前咬舌時的血一起流出……分外慘厲。
被壓在羅帳床上,予人玩弄……李湄玦的心,空了空,眼睛緩慢地閉上,一滴淚順著倔強的眼線淌下來,再無淚意。
李湄玦的急和恨,一絲不漏地過到陳玉繪身上。陳玉繪身心俱焚,難以承受湧蕩的痛楚,心中悶著千萬言語想吼叫發洩,卻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玉繪忽然發現自己脫離了李湄玦的身體,床上的身體遍體狼藉,沒有聲息……陳玉繪下意識抬手去擦自己的眼角,哪裡有淚,手指觸不到臉,根本沒有形體,像漂浮的一縷人魂……
李湄玦臉上的淚痕已幹,忽然睜開的眼睛,裡面又陰又冷,比絕望走得更遠的是仇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轉向陳玉繪所在,似看見,似沒看見。恍惚的嘴角翹起,帶著自嘲的悲憫。這是個才十五歲出頭的孩子啊!
雷聲轟隆隆,閃電的光亮震得門窗簌簌抖動。陳玉繪受驚,心陡然要跳出胸口。
這裡是哪裡?自己為什麼在這裡?像一抹魂魄跨了時空闖入?
外面響起幾聲慘厲的尖叫,房內的獸行在繼續,陳玉繪沒有形體的身體推不開人、喊不出話,不想繼續待在這裡了!……一切都是假的吧,是夢吧?入了誰的夢!陳玉繪瘋狂地想。
念頭一至,沒有重量感的身體竟穿透牆壁,到了屋外。
電閃雷鳴。雷神的車子架著千軍萬馬從頭頂碾過,閃電似從天盡頭縱下的鞭子,要把大地抽裂,沒有下雨……風很大,簡陋搭建的戲臺都快要被吹得晃了,地上的泥土、灰塵、落葉打著卷兒繞向牆根,間或幾件不是道誰倉促間脫下來的衣服……
陳玉繪往前走了幾步,懵然的目光順著雜亂的庭院逡巡一圈,看見王旭安靠在李湄玦那停房子的門側,一副懶懶的樣子。
陳玉繪本能地想上前,一個驚雷打在他面前,陳玉繪直往後飄了幾步,再看王旭安時,腳步不再挪動。他從不知道王旭安壞起來,可以做到這個地步!一個人,果然無法完全瞭解另一個人,此刻的王旭安看起來如此陌生又遙遠,像隔著一個世界。
自己是死了嗎?陳玉繪仰頭望天,天上黑雲翻滾,厚實又混亂的顏色,要把一切都卷席的黑,厚重又恐怖。
吃了那麼多禁忌的藥,下了死手摺騰自己的身體……死了,是很正常的事情吧?為什麼會來到這裡?陳玉繪茫然無際地四處看……李湄玦!是你帶我來的嗎?是你嗎?!……
無措的手撫到肚子上……生命,自己從未想過這是一個有血有肉,以後會走路會開口說話會有感情的生命……不是它自己選擇要來這個世界……不是它的錯……即使此刻,也能感覺到不知真假的熱度和萌動……陳玉繪渾渾噩噩地思緒是被又幾聲的慘叫驚醒的。
這個園子……越過戲臺,暗灰的帷幕整個被風吹起來,可以看見裡面幾對正行禽獸事情的男人們,無一例外地圍著幾個年輕的寵伶……慘不忍睹的畫面……被玩弄的人皆遍體鱗傷,啞著脖子嘶叫,掌控主導權的人正拿著戲房裡的各色道具混用在少年們身上……陳玉繪看見了那些器具上的血……
混亂了……完全失控的猙獰場面……陳玉繪膽顫心驚地陡然回頭,他看見了身後黑漆漆的門,門裡面似乎有很多人……門口暈著兩夫婦,不知道被誰踢打了,額角有模糊的血跡。
陳玉繪走到門口,才發現那黑不是真的黑,裡面尚點著燈,燈油將盡,光線明滅昏暗,像籠著一層暗濁的紗幕。
房間裡陳設很簡單,入目就是一張大床,像專門為了盡情歡愉準備的大床。此時,床上床邊都是赤誠袒露的男人,他們圍繞著一具極盡妍麗和芬芳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