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梅庵不是什麼名庵,香火也不若大相國寺、白馬寺等那般旺盛。但因為主持凝持師太佛法精湛,故而也算是長安城外較為有名的庵堂了。只見庵內古樹參天,雖則是早春,遠遠看去也有幾分淺淡的綠意來。幾處殿宇雖不若名剎古寺的雄偉,但是佈局巧妙,錯落有致,不時有翠竹青松點綴其間,倒也格外清幽雅緻。
杜氏帶著王映華和柳蘅一殿殿地跪拜下來,還在中間一間供奉觀世音菩薩的堂內替姜太夫人等人點了長明燈,祈求菩薩保佑王家眾人早日投胎。
雖則離開冀州前的兩個月裡發生了太多的不愉快的事情,但是人死如燈滅,如今柳蘅記得最多的還是那十年裡,姜太夫人對自己的照顧與疼愛,王家人對自己的體貼。所以這一室室地跪拜下來,柳蘅倒是真心誠意的。當然了,這其中自然沒有王重什麼事兒了,柳蘅暗道若是真有陰曹地府,王重犯下的罪孽,足夠他在地獄菂受苦幾百年不得超生了。
待柳蘅隨著杜氏母女上完了香,縱使她年輕體力好,也覺得雙腿有些發軟。楊氏是體貼的人,見狀忙吩咐婢女們扶柳蘅和王映華各自回禪院客房歇息去了,她則是去聽凝持師太講佛經去了。
柳蘅歇息的客房已經被幾個婢女鋪上了家中帶來的被褥等,她也真覺得累了,稍稍洗漱了一番就散了頭髮上床歇息了,不一會兒就睡著了。待她醒來,聽見帳外靜悄悄的,她伸手撩開了帳子,喚著“阿杏”,卻見屏風外轉出的一高大的身影,正是宇文榮。
柳蘅呆呆地看著宇文榮,舌頭都大了:“你,你怎麼在這兒的?阿杏她們呢?”
宇文榮笑道:“我本是送蘭二哥出城的,聽聞你和王二夫人在臥梅庵,便過來了瞧瞧你。”
柳蘅心裡湧起一股甜蜜之感來,想到自己此時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便有些羞赧地道:“你先在外間等著,我這樣子如何見人?”
宇文榮卻沒有走開,反是走近了坐在床榻邊,雙眼含笑道:“我又不是外人,你這樣子好看得緊,如何見不得人?”他的話語一頓,伸出手撫摸著柳蘅逶迤在床榻邊的烏黑長髮,輕聲道:“蘅娘,宇文蔚來了長安,我不能在城外多留,只能與你說一會兒話而已。”
柳蘅見他可憐兮兮的神情,只得由著他去了。“宇文蔚來了長安,是不是會有麻煩?你那邊是不是會很為難?”
“我倒沒有什麼,如今在明鏡司做了右衛將軍,整日裡忙得很,只要不被他撞見了就沒有什麼。是蘭二哥,他把從前蘭二哥在涿郡養的幾個女人都帶來了。其中還有你那個婢女阿蓮之前伺候的女子。蘭二哥擔心令狐小娘子那邊會生氣,讓你幫忙下,有空去勸慰下令狐小娘子。”
柳蘅有些不高興地道:“這種事情我怎麼勸慰呀?他若是真的擔心令狐姐姐生氣的話,就不要再理會那些女人,將她們好生安排嫁人不就成了?”
“蘭二哥也是這樣打算的,只是他接了差事得速速離京去辦,沒有時間去同令狐娘子說。蘭二哥說了,那些女人都是從前瞧著可憐才花錢買的,他會想法子將她們都尋妥當的人家嫁了的。就算是有不願意嫁的,他也會送五百貫錢做安置費,將身企契還了人家。”宇文榮看柳蘅的神情,就知她是不高興了,忙道。
柳蘅點頭道:“他這樣想最好了。”還瞪了宇文榮一眼,抱怨道:“你們難道不知如今的世道本就是男多女少,你們這些男人還成日裡想著左擁右抱的,弄得許多的庶民男子都娶不上妻,所有街上才會有閒漢與無賴的。”
宇文榮好脾氣地笑了笑,還連連點頭道:“蘅娘你說得對,許多男子都沒有你這份眼光。不過你放心,我只娶你一人便足夠了,不會左擁右抱的。”
好麼,竟然趁機說起甜言蜜語來了。柳蘅的小臉徹底紅了。羞了片刻,柳蘅才讓撲通跳的心臟恢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