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殘骸流星一樣滑進了旁邊的花壇裡。
我爸對我的無視一直持續到我們進電梯,他站在我前面一點,盯著電梯壁裡我的影子突然開口:“今天不上班?”
我已經好一陣子沒上班,每天昏昏沉沉地捱日子,根本想不起今天是周幾,只好隨口說我補年假,我爸要信不信地盯了我一眼,倒沒再說什麼。
我爸已經六十幾了,年紀是不小,精神頭卻很好,用他從前的話說,真的就是站該有站的樣子,反觀我自己,三十歲還不到,就已經恨不得拄著柺杖出門。
艾倫大概一直在等我們,我還沒鬥贏手裡的鑰匙孔,他就已經從裡開啟了門,先看看我,視線又越過我看向我爸,自來熟地叫了一聲叔叔,搶著從鞋架上拿了一雙拖鞋他換。
我自覺地退到一邊,等著我爸換鞋,他卻只淡淡掃了一眼,視線落在艾倫身上,絲毫不避諱地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而他有興趣的的,是艾倫不知什麼時候買的,此時已經穿在胸前的咖啡色格子圍裙。
“你是誰?”我爸皺著眉,明顯對艾倫反感。
不過我都覺得這是艾倫自找的,好好的他穿這樣一條圍裙,又卷著衣服袖子,兩手溼漉漉的一看就知道是在做飯。在我爸眼裡,能在我家給我做這些的,本就不該是男人。更何況還是一個他從不知道的男人。
我斜睨了艾倫一眼,怪他何必多事,轉頭面不改色地給我爸介紹:“他是我老闆,艾倫。”
“老闆?”我爸的表情很懷疑,“老闆也都不上班?”
“他過來拿點東西。”我說,偷偷給艾倫遞眼色,“不如你先回公司,我下午改好圖紙直接發給你,你看行不行?”
我演得這麼賣力,艾倫當然也明白我的意思,可他這個人有時候就是怪,偏偏總愛做些討人嫌的事。他非但裝作看不見我的示意,反而笑著伸手摟過我脖子,嘻嘻哈哈跟我爸說:“周叔,您聽他瞎說,什麼老闆不老闆,我們其實是大學同學。”
“你們是同學?”我爸畢竟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臉人,語氣緩和了些,但還是硬邦邦地像在質問,“你總來他這裡?”
“算是吧。”艾倫笑著看我,又反客為主地招呼起我爸,“您別站門口說話啊,快進來坐,小辰你陪叔叔聊一會兒,飯菜很快就好。周叔,我菜做的不好,都是以前讀書時瞎做學的,您待會可別嫌棄。”
連我都沒嘗過的手藝,我爸更不會放在心上,艾倫笑嘻嘻一走開,我爸才緩和一些的臉頓時又沉下來。不過他也沒說什麼,自顧自在不大的客廳裡看了看,最後終於肯在沙發邊坐下來。
“這房子是你的?”我爸問。
“嗯。”我說。
但其實不是。我倒是也買過房子,和沈宴一起,那時還抱著要跟他過一輩子的天真想法。如今沈宴跟我沒關係,那房子我也不可能再要。
騙我爸有房子這樣的做法很好笑,還有些幼稚。其實在我爸眼裡,我是不是真的“有能力”或者成功不成功,他根本就不在意。
我爸果然又有新的疑問:“姓沈的不住你這?”
“不住,這裡離他上班地方遠,不方便。”
“那人多久來一次?”我爸緊接著問。
這回我還真被問倒了。不是我不知道他多久來,而是我不明白我爸問這話的意思。他總不該是想知道沈宴和我,多久會有那方面的互動。我知道他一定覺得噁心。
我侷促地站著,竟有種小時候被我爸罰站的錯覺,不同的是,我現在站起來比我爸還高一點,站得卻沒有那時候穩。
艾倫給我爸送茶過來時,我真有些感激他,因為他才不在意我爸怎麼想,只管給我拉了一把椅子過來,摁著我的肩膀讓我坐下,然後跟我爸亦真亦假地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