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鳶卻想到了別的,面色紅潤起來,啐了沈青愁一口,道:“要記得那麼清楚做什麼,無聊之極,給——”說著,把手裡的雞腿遞給他。
不是清楚,沈青愁心想,而是深刻,深深的刻在心裡的那種深刻。
他的目光落在花鳶的手上,她的手上沾著油,但是雞腿很香,有麻油的味道。
他伸手接過,一屁股坐下,盤著腿狠狠狠狠的吃了起來。
愉快的時光總是很短暫,所以回程的路就顯得很短,短得每一步都難分難捨。
但路,始終都是有終點的。
雖然還沒有回到汾陽,可花鳶看到朱小指的時候,就明白,終點提前來了。
朱小指在等他們,站在一棵樹下。
樹,是很奇特很美麗的樹,一株香樟。
這種樹枝葉茂密,冠大蔭濃,樹姿挺拔,四季常青,不過實在是一種很普遍很普通沒啥稀奇的樹,只不過小指姑娘面前這顆,特別之處在於每一段枝條上系滿了粉色的美麗絹花。
綠樹紅花,自然是無比好看,而更奇特的是,朱小指姑娘穿了一身,比素來紅袍加身的花鳶更加紅豔的衣裳——綵鳳霞披。
朱姑娘很適合明豔的衣裳,半點濃妝,腰姿若倩,眼睫顧盼,嫵媚動人之極,她一手持著絹花一朵,一手撩動髮絲,朝著花鳶輕輕的笑了笑。
果然絹花精美,人更妙絕。
花鳶不由跑到她跟前,仔細看了看,就像是深怕認錯人似地的道:“朱姑娘?”
“嗯?”
“今天你大婚了?”花鳶問道,這身衣服穿在身上固然是好看,可大紅喜慶的綵鳳霞披,分明是新娘子才穿來著的。
“才不是呢,人家新訂了這套衣服,知道你們回來,特特在這裡等你們,穿給你們看看,看好不好看。”小指姑娘美目流轉,嬌嬌氣氣的問。
這就像是兩個閨蜜,其中一個向另一個獻寶一樣。
但是,她們並不是閨蜜。
“好看,真好看。”花鳶瞪著眼睛,一臉天真:“你穿什麼都好看,我打心眼裡覺得,其實你不穿最好看。”
“哎呀——”小指姑娘嬌嗔,跺腳道:“你真討厭,討厭死了。”
小指姑娘相信,花鳶的確是打心眼裡恨不得自己什麼都別穿。
同樣花鳶也相信,小指姑娘是真的覺得自己討厭死了。
兩個女孩子,往日裡很少聚頭,但天生一股敵意,就算是雙方笑著,也能從中分辨出一根針,一把刀來。
小指姑娘嗔也嗔了,腳也跺了,轉身拉下一根樹枝條兒,把手上的絹花系在上面。
花鳶見了,知道這人等在這裡是故意的,一切舉動也是故弄玄虛,就往後退了兩步,隨時準備離開,丟她一個人在這裡玩,可不想奉陪。
“你知道我在做什麼嗎?”忽然,小指姑娘扭過頭來,眨巴著大眼睛神神秘秘的問花鳶。
“我想,可能是跟這棵樹有仇。”花鳶認真的道。
“……”小指姑娘繼續嬌嗔,繼續跺腳:“討厭討厭啦,人家在做相思樹。”
這一回,她也不問花鳶,何謂相思樹了,自己就深情並茂的道:“人家的心上人離開了,為了讓他知道我在想他,我每日都會做絹花,系在這棵樹上,當他經過時看到滿樹絹花,必能知道我有多麼在乎他。”
她說話的時候,以指尖輕撫著那朵絹花的花瓣,雙目盈盈,半點幽怨,又半點甜蜜,注視的方向,卻是花鳶的身後。
“人家這身衣服,也是穿給他看的,若是覺得不夠好,說了我再讓人改。”
花鳶的身後,是沈青愁。
朱小指的話,彷彿就是對他說的。
花鳶回頭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