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三百年的等待,三百年的夙願,三百年的夢想,就在今朝。
自己來到這個時代這麼長時間,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在北方陰雲籠罩下生活了三百年的華夏,也終於等到了這一天。再也不會有本來應該發生在十年之後的崖山十萬軍民蹈海,再也不會等到百年之後才有淮上布衣揭竿而起重開兩宋天,再也不用等到漢人第一次被異族征服才知道屈辱的滋味!
三百年來,山河萬里,多少遺民淚盡胡塵裡,以至於看到有南方使者前來都會忍不住上前問詢“王師幾日能歸”。
三百年來,大江南北,多少將士前赴後繼,只為了不再受屈辱和壓迫。只為了保護身後這一方最後的華夏淨土,只為了保護父老鄉親和自己的妻兒老少!
三百年來,多少文武忠貞之士為了這個宏願,和敵人拼搏廝殺、和對手鬥智鬥勇,最終就算是化為一掊黃土都要守望這一方天地,將自己徹底融入萬里山河當中!、
原本晴朗的天空,已經被雲朵遮擋了太陽,大風呼嘯,早就沒有了春風應該的溫柔細膩。彷彿成千上萬戰死的英靈在天空上舞動、咆哮;彷彿三百年來所有壯志未酬之士都在那九霄之上看著鐘山;彷彿千年來所有華夏文武豪傑,都在冥冥之中默默凝視,凝視著這三百年來華夏民族的再一次浴火重生,再一次崛起!
日月大明,普照世間。
雖然陳宗禮已經年邁,但是從老人口中發出的聲音依舊洪亮,聲振林樾。一字一句,重重敲打著每一個人的心。整個鐘山上下,只有陳宗禮的聲音迴盪。或許是因為山勢的緣故,或許是因為有如神助,即使是站在山腳下,甚至都能隱隱約約聽見這來自山頂的聲音。
“······故大明吾皇陛下辭曰:千秋恥,終當雪,中興業,須人傑。便一城三戶,壯懷難折。多難殷憂新國運,動心忍性希前哲。待驅除仇寇復華夏,還燕碣!”
(作者按:化用《西南聯大校歌》下闋)
風中,聲音洪亮,字字如雷霆,敲打心田。
隱隱的,有人在低低哭泣。
陳宗禮緩緩收起來祭文詔書,放在供桌上,然後衝著葉應武一拱手,緩緩退下。葉應武猛地一把抽出腰間佩劍。就在此時,一直被雲朵遮擋的太陽突兀顯露出來,點點如流水傾灑在劍鋒上,轉瞬間就變為光芒萬丈。
葉應武面向北方,面向滾滾長江,面向萬里山河,朗聲喝道:
“北伐!”
“北伐!”英烈祠外,無數的官員和將士同時高聲喝道。
“北伐!”整個鐘山,整個南京城,都被這震天動地的呼喊聲淹沒。
大明永樂二年三月廿六日,大明皇帝葉應武於南京城外鐘山祭天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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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轟轟!”轟響的炮聲將整個天地都淹沒。
站在大河南岸已經聽不到除了這炮聲之外任何的聲響。大河對岸滾滾煙塵升騰翻滾,蒙古人經營許久的各處營寨都被這煙塵徹底籠罩。蒙古人顯然也已經知道對岸進攻在即,所以在明軍炮兵出現的時候,營寨中駐紮的軍隊就陸續拉出營寨,向北側迂迴躲避。
明軍炮兵並沒有因為蒙古韃子只有少量人留守在營寨就手下留情,因為蒙古韃子打得算盤顯然是等著明軍渡河開始,再依託這些營寨固守,所以炮兵們絕對不介意將這些營寨全部從地面上抹去。
這已經是炮擊的第二天,對面的營寨幾乎快看不出來曾經存在過的痕跡,而在對岸兩側山上蒙古人修建的堡壘也都已經坍塌。
站在山坡上舉起千里眼看向對岸,江鎬抿著嘴一言不發。而站在他旁邊的尹玉握著刀柄,這位一向以沉穩冷靜著稱的大明將領,現在顯然也有些焦急,手微微顫抖,眼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