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娘的女兒小潔今年二十歲,都上大學了,可這麼多年,我見三姨夫的次數加起來不超過十次。我這位精典級三姨夫打家奶家門前過,也不知道進去問聲好的。好像我三姨娘是從石頭裡面蹦出來的,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三姨娘在所有的兄弟姐妹裡是最任勞任怨的,手也是最巧。家爹是遠近聞名的大廚師,紅案白案皆有絕活,尤以白案為勝。三姨娘是盡得了家爹的真傳。
小時候的我,最愛屁顛屁顛地跟在三姨娘身後,不僅僅是因為可以吃到剛出爐的新鮮點心,更是因為三姨娘最可親,最疼我。想吃什麼,要什麼,媽媽不同意,找三姨娘是一準沒錯的。
可這樣一個三姨娘,偏偏嫁進了一個大男子主義的家庭,日日受婆婆和大小姑子的氣。
有句俏皮話是這樣說的, “丈夫丈夫,一丈之內是夫,一丈之外呢,嘛也不是!”。三姨夫是深入貫徹了這一言論的精髓,這一來,三姨娘的日子就成了黃蓮的根,苦深了。
舉個簡單的例子,一到週末,三姨娘的大小姑子就會帶領孃家人,來看望自己老孃了。一般都是空手來的,即使有禮物也是歸老人的。這一來,就是一整天,點著名的要吃要喝。這邊三姨夫家的一家人那是樂樂呵呵,得敘天倫,那邊,卻是三姨娘一個人在屋裡屋外的忙,沒有任何一個人上前搭把手。末了,走了,凡是稍微好吃點的,都被他們打包帶走了。這樣的生活,三姨娘當了多少年媳婦就過了多少年。
大年初二,是嫁出去的閨女回孃家的大日子,也是每年媽媽他們兄妹聚齊了回家看望父母的日子。家爹在世時,便只有三姨娘一人回來。別人一家子熱熱鬧鬧,更襯得三姨娘形單影隻。後來,家爹故去,大年初二,三姨娘便再沒回來過。問她什麼原因,三姨娘先紅了眼圈,半晌才說。“他們家說女兒回門,沒有人做飯,我得留下來。”好個強盜邏輯,自己女兒回孃家是鄭重其事,媳婦就得伺候著,卻忘了媳婦孃家也有個等著盼著女兒的娘。
每年清明節,明明家爹的墓和三姨父父親的墓就在一起,可三姨夫依然是讓三姨娘先讓了他家的墳之後,才可以過來拜祭。而他本人除了下葬那次,再沒給老人上過一次墳。
如今,在嵐表妹的婚禮上,我發現了同樣的苗頭。
兒子娶媳婦,這在哪家都是大事。可這位鳳凰男餘林家,從頭到尾我都沒發現他家的人在哪?婚車、酒店、司儀無一不是女方家在張落,男方家卻如同尊貴的客人一般在那裡只管享受。享受也就算了,一個當日晉升當公公的男人,竟然如此沒有公德,在飯店裡,當眾抽菸抽到讓人側目的地步,真是讓人歎為觀止。這也都算了,從頭到尾,我也沒看到男方父母來向女方父母敬過一杯酒,甚至連句人情話都沒有。
他們如此不拿女方的家人當回事,不知道日後會如何對待嵐表妹。
三朝回門,嵐表妹一襲紅旗袍帶著新女婿上門來了,我們自然是列席的陪客嘉賓。席上,四舅媽領著嵐表妹挨桌敬酒,新郎官卻依然沒有蹤跡。一看如此情形,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一拉坐在身邊的芳表妹,“走,咱們敬新郞官酒去。”
芳表妹是三舅舅的女兒。我、芳表妹、嵐表妹三個是一年生的。我最大,芳表妹次之,嵐表妹最小。我一招呼,芳表妹也乘乘地跟端著飲料跟著我進了中間的客廳。
新郎官餘林同志端端正正地坐在正吃得不亦樂乎呢!我和芳表妹進來,他老人家眼皮子連抬都沒抬。我和芳表妹往桌邊上一站,我就先喊了聲“小余”。
一聲小余剛出口,旁邊也不知是誰在那一疊聲地說,喊餘老師餘老師。餘林和嵐表妹是同事,都在一家中學當老師。“還餘老師,哼!沒叫你魚頭都算客氣了!”
可臉上卻還得春風洋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