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危,幸虧他年輕底子好,才硬撐了下來。
數日前,趙瑜暗中使人從台州綁來的一個名醫,用銀刀切去了腐爛的壞肉,又敷上了密傳的生肌百寶散,方把趙文的小命保住。但是爛掉的肌肉再也長不回來,從今以後,他就只能拄著柺杖走路了。
一想起這個跟他同年的兄弟,日後幾十年,就只能拖著一條腿生活,趙瑜就不知該怎麼面對趙文。但這事又該怪誰?
趙櫓不過說了句氣話,就被趙瑾利用了。而趙瑾跟趙文過不去,卻是因為趙瑜自身的原因。但趙瑜從來不認為他爭奪寨中大權有什麼錯:‘該我的,就是我的,憑什麼要為他人做嫁衣?!’不管怎麼說,在趙瑜十五歲的身體裡,有著的是一個幾十歲的靈魂,就算面對這具軀殼的血脈至親,他也不可能投入多少感情。
不過對於趙文之事,趙瑜也不認為他有資格痛恨趙瑾。他暗中做的那些謀劃,可比廢掉對手一兩個親隨的做法要陰狠得多。在他看來,已是你死我活,再從道德上譴責對手,也許無恥、也許愚蠢,總之可笑。
總而言之,自欺欺人,確無必要!
跳上騾子,趙瑜揮鞭離開主寨。趙文的帳他是記下了,總有還得一天。只是眼前還有一樁大事,卻讓他不得稍歇。
趙櫓趙大當家的四十二歲的生辰就要到了,雖然不是逢五、逢十的正日子,但以現在趙櫓名震東海的聲望,大事操辦一下還是有必要的。cn。寨內,上次大戰的封賞將會同生日的賞賜一同發下。而外客方面,象山諸寨的頭領將一齊到賀,據說還要商討會盟事宜——在官軍的壓力下,他們已無在一旁看熱鬧的資格。除他們之外,莆田鄭家也確定會派人前來。
自年前口頭定下婚約,半年來,莫說請期納徵,其實連八字都沒合,不過納采問名罷了。在趙瑜看來,這其中一部分是因為浪港寨近來戰事不斷,無暇於此,但更多的原因還在鄭家一方。
當初趙瑜和趙文曾猜測鄭家用家主的獨女與趙瑾聯姻,定是被逼無奈要落草的緣故,否則以鄭家的豪富,找個進士做女婿也絕對夠資格。但幾個月來,一點訊息都沒有,趙瑜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否判錯了,但今次鄭家再度派人前來,那就可以確定,海狼鄭九必是要下海作過了。
趙瑾要娶鄭家女,趙瑜不甚在意,鄭家遠在福建,就算他跟趙瑾鬥得再兇,鄭家也幫不了姑爺什麼忙。而且趙瑜還希望這樁婚事,能分去趙瑾部分精力,讓他不要再做出難以挽回的蠢事。‘若能如此,真是謝天謝地了。’
趙瑜騎著騾子在大道上疾行,一頂草帽遮不住盛夏的豔陽,身上的汗水剛冒出來,便立刻蒸乾,面板都熱得發燙。於路兩旁的稻田長勢喜人,只要今年的颱風來得不要太早,應該會是個豐年。
一個時辰後,趙瑜趕到了船坊。跳下騾子,把四條腿打著顫的牲**予守門的衛兵,他走進被竹籬圍起竹籬圍起的船坊中。
此時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船坊中悄無人聲,船匠們都找了蔭涼的地方午休,坊內的奴工們也被准許休息,天熱成這樣,逼著他們幹活都不成,會死人的。趙瑜此行並不是來督促工作,而是檢視新進造好的船隻,同時這算也是送給趙櫓的壽禮。
繞過諸匠作工坊,跨過架在小河上的木橋,趙瑜行至大澳旁。比起數月前,這裡的幹船塢又多了兩個。新建成的大澳橫闊皆是舊制大澳的兩倍,池水盪漾,一艘巍峨如山一般的巨舟就停泊在其中一間大澳中。
兩千料!趙瑜曾幻想著把寨中的船隻都換成清一色的三千料,不過看到眼前的這艘巨舟,他不得不承認,三千料的戰船不是浪港海盜們現在就能駕馭得了的。再想起神宗時的兩艘萬石神舟,不知又會是如何的宏偉。當時高麗的官民,看到如此巨舶,又是怎樣的驚歎。
只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