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過誓要報答李將軍!”張季的嗓音有些發顫。他盡力地笑了笑,臉上的表情卻比哭還難看,“若不是當年他收留了我,我現在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你們行,我一定也行!”
“把頭壓低,貼緊馬脖子。小心流矢,如果受了傷,就向隊伍邊緣撤,千萬別掉下馬背!”親兵隊正羅遠見無法勸張季離開,笑著叮囑。他很喜歡自己這位同伴,與其他文職軍官不同,這位曾經在塞外生活多年的參軍大人身上帶著一股塞上民族特有的率直。此人曾經與主將失去聯絡多年,卻一直沒有私吞主將的任何財物。這種品質在中原的商販中也有,卻絕不多見。
他們二人跟在隊伍的最末,衝入敵軍之中。最前方的主帥所向披靡,整支隊伍也銳不可擋。李旭奮力砍倒了一面戰旗,周大牛和柳屹二人用戰馬踏翻了試圖衝上前護旗的死士。陸續衝上前的騎兵們紛紛揮刀,將自己身邊的嘍囉兵們一一砍倒。流矢在他們身邊呼嘯,竹槍和木棒亂紛紛地從戰馬兩側閃過,猶如正在移動的叢林。李旭撥轉馬頭,從叢林的另一側衝了出去。整支隊伍像長槊一般將敵陣刺穿,留下一地血肉模糊的屍體。
“左前方!”李旭刀尖前壓,指向另一面敵軍的戰旗。整支隊伍如怒龍般轉了個身,跟著他撲向正在負隅頑抗的另一夥嘍囉兵。馬蹄踏過被紅血融化了的白雪,濺起萬點粉色的泥漿。騎兵們屏住呼吸,高高地舉起橫刀。
那面戰旗下的頭目也是個身經百戰的老手,看到李旭策馬殺來,非但不躲避,反而主動迎上前,以長槍和彎刀相對。“殺一個夠本!”“老子已經賺足了!”大小嘍囉們嚷嚷著,跟在頭目身後舉起木棒、鐮刀。敵我雙方很快撞到了一處,金屬敲擊聲和人的吶喊聲交織,紅霧瀰漫,給天地間所有事物鍍上一層粉色。
李旭只用兩招便將那名頭目砍倒,對方看上去年齡比他還小,在被長刀砍中脖頸的那一刻,滿臉詫異。生命的跡象很快從他的臉上溜走,倒地之前,他張開了嘴巴,似乎想笑,但從口中噴出的全是血。
“少當家!”張季聽見有人在哭喊,撕心裂肺。那哭聲卻令他心裡猛地一鬆,手中的彎刀也揮舞得愈發順暢。因為處於隊伍末尾,大多數情況下他都是在觀戰,很少有機會出手。偶爾有一兩個倒黴蛋從戰馬旁邊晃過,張季急揮彎刀,迅速在對方身上切開一道尺許長的裂口。部落裡所有的男人都有上戰場的義務,在草原上這些年,胡人的招術他沒少學。
一名已經受傷倒地的嘍囉兵猛然坐起,抱著一杆削尖了木棒直戳他的馬腹。張季猛提韁繩,坐騎直接從另外幾名嘍囉兵的頭頂跳了過去。羅遠將手中長槊一撥一突,直接刺穿那名嘍囉脖頸。“跟上!別戀戰!”他向張季招呼,然後二人擺脫那些嘍囉,跟在主帥身後殺向下一杆戰旗。
和官軍一樣,流寇們也全憑旗幟來掌控隊伍。隨著一面又一面戰旗被砍倒,張金稱的部屬明顯發生了混亂。他們還在奮力苦戰,卻得不到有效的組織和指揮。平素裡在隊伍起到核心作用的老兵們一個接一個被殺死,剩餘的小頭目們威望和勇氣不足,根本無法排程身邊的弟兄。
局勢明顯在向官兵一方傾斜,張季感覺到自家隊伍遇到的阻力越來越小。他偷眼向前看去,正好看見主帥李旭挑開一把橫刀。緊跟著,刀光一閃,那名賊人的腦袋高高的飛上了天空。
“李將軍!李將軍!”親兵中,有人為主將的勇武大聲歡呼。
“李將軍!李將軍!”張季跟著大夥高高地舉起手中兵器,吶喊,歡呼,熱血沸騰。
“功名但在馬上取!”這是很多人用來激勵自己的座右銘。但放眼大隋,近二十年內能夠憑藉自身武藝,從寒門爬到大將軍,大總管,郡侯位置的只有李旭一個。士卒們知道自己這輩子也未必能達到李旭目前的高度,但自家主帥的經歷畢竟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