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若肯領我等平定亂世,其必為昔日周召!”
“師兄若肯挑頭戡亂,不知道多少豪傑要傾力相隨!”
二人均不把話說明,言語之外的意思卻都表達得非常清楚。李旭所圖太小,這一點曾經讓博陵軍中不止時德方一個失望。而謝映登此時提進來,不過是讓失望又加深了幾分罷了。
“所謂事君以謀,鞠躬盡瘁!不知道時兄可曾直言相諫?”又嘆息了一會兒,謝映登故意追問。
回答依舊以一聲長嘆開頭,“唉!博陵軍中雖然不以直言為罪。可將軍之心,堅若磐石!”
“時兄可知何以如此?”
“我若知道,還會束手無策麼?”時德方繼續苦笑。“謝將軍即為大將軍之同門,可知道將軍為何寧願助人成事,也不願放手博他一博?若是能找到其中緣由,拼著被大將軍逐出博陵,我也願做那直諫之臣!”
“那我倒能猜測一二!”謝映登要的就是這句話,朗聲回應。
李旭之所以準備避居塞外去做一群胡人的可汗,在謝映登眼裡無非有幾下幾個原因。第一,其生性謹慎,擔心打完此戰後博陵軍實力拼淨,所以與其領著大夥為一個不可能完成的目標去冒險,不如趁勢退出問鼎之爭,換取一方的平安。
其二,唐王李淵目前羽翼已豐,而六郡四面是敵,所以與其打一場兩敗俱傷的叔侄、翁婿之戰,還不如將六郡移交給李家,藉此加快結束亂世的腳步。至少,這樣不會讓博陵六郡再遭戰火,也不會讓李萁兒感到難過。
其三,李旭自己也說過,他不願意與昔日並肩作戰的人對面拔刀,更不想讓骨託魯全身而退。所以乾脆追過去,自己搶了骨託魯的大汗來坐。藉此保得東塞數十年的安寧。
第四,河東李家在“新闢”之地上,也嘗試著進行了一系列均分田地,打擊舊隋豪強的行為。此策與六郡新政幾乎是不謀而合。所以為了新政的延續,向李淵稱臣也比雙方拼個你死我活要好。
但這些理由,在謝映登眼裡幾乎全是藉口。長城之戰固然會讓博陵軍實力大損,但李旭個人的聲望卻如日中天。憑著守土之功和楊廣的御賜金刀,日後難道還愁無人來投麼?即便別人不來,瓦崗黎陽軍肯定也會前來。屆時,憑著徐茂功之謀,秦叔寶、羅士信之勇,天下英雄有誰能擋?
此外,爭天下又不是一朝一夕之間的事情。博陵軍不主動向李淵挑戰,難道李淵在天下未定之前,能拉下臉來從女婿手裡搶地盤麼?即便河東李家臉皮再厚,其麾下將士難道不珍惜半分曾經與博陵並肩抗敵的情誼?天下百姓難道不會唾罵河東李家卸磨殺驢?憑著六郡新政打下的根基,有個三年時間,博陵軍的羽翼一樣會豐滿。待它一飛沖天之時,區區李淵又能奈何?
況且李家新政完全是為了解決燃眉之急,不得已而為之。熬過難關之後,是否會堅持下去還很難說。而骨託魯退去後,威信盡失,草原上那些受了他的騙的部族肯定要趁機起來奪權,自家窩裡不穩定的情況下,狼騎想捲土重來,談何容易?
千思萬想,謝映登無法理解李旭的選擇。他知道以師兄的性子,這麼大決定不會不徵詢部屬的意見。但只要自己能轉彎抹角地勸服時德方、崔潛、趙子銘等人,未必不能讓師兄改變初衷。
“將軍親口對你說,他準備追殺骨託魯到塞外?”聽完謝映登的話,時德方吃了一驚,急匆匆地追問道。
“只是順口一說,想必是一時興起之言。但以師兄的性格,我怕今後他難保會以此為選擇!”謝映登沉吟了一下,猶豫著點頭。“如果師兄如此決定,我又怎能把對李密失瞭望的瓦崗弟兄引薦到博陵軍中來。師兄他不在乎做蠻夷之君,瓦崗弟兄們卻未必受得了塞外的苦寒天氣!”
按照常理,師兄弟之間的私下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