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那夥潰卒人數雖然多,卻無一人敢帶頭衝陣。劉季真用突厥話向他們喊了幾句,只見營門外刀光閃耀,潰卒們居然自動將兵器丟成一堆,然後蹲在地上,任馬賊們宰割。
劉季真帶領馬賊們圍攏上去,看到身強力壯的俘虜,便拍拍對方腦袋,然後命其去撿起一把刀來,跟在自己身後。看見身體羸弱者,便將對方踢一個跟頭,命對方滾到一旁列隊。無論被馬賊們看中的俘虜,還是被他們踢翻的,居然像受到很大恩惠般,對眾馬賊俯首帖耳,惟命是從。
頃刻之間,五千潰卒甄別完畢。匈奴王劉季真立刻帶著一眾馬賊和被大夥看中的俘虜去堵截另一波潰兵。那些重新拿起刀的武士抖擻精神,跟在著劉季真身後衝向自己先前的袍澤,居然片刻也不遲疑。
在營門內觀戰的竇琮雙目圓睜,嘴裡幾乎能塞進一整個鵝蛋。收容俘虜為自己而戰的先例在中原也曾經有過,但將一名士卒從敵軍轉化為自家袍澤,至少也需要三、四天時間。像眼前這般放下兵器,再重新撿起兵器就算改換門庭的景象,竇琮不僅沒看到過,連聽都沒未曾聽聞。
用力揉了揉眼睛,他再度確信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覺。然後虛心地向站在營門口觀戰的上官碧做了個揖,低聲請教:“難道劉兄這樣就可以放心地帶著他們去廝殺了,不怕有人詐降麼?”
“竇將軍有所不知,敵軍的糧草輜重全在你手裡。這些敗兵如果不肯追隨劉季真,即便能逃到山外去,也找不到半點補給。草原上地廣人稀,他們身邊沒有牛羊,手中沒有足夠的弓箭,十有**會餓死在回家的路上。所以,他們還不如真心實意地降了,好歹能繼續活下去!”上官碧嘆了口氣,低聲回應。
沒有補給?竇琮聽得到吸一口冷氣。按照上官碧的說法,先前從自己面前逃走的牧人,恐怕一半以上會活活餓死。如此算來,自己的這場殺戮之功可就大了,即便沒有十萬之數,恐怕三五萬人也打不住!
無意之間殺敵數萬,見慣了屍體與鮮血的竇琮心裡卻沒有半分喜悅,只覺得先前室韋人所唱的長調在山風中越來越清晰,如同那夥人從未遠去。他已經明白了歌曲的全部意思,失去了輜重補給的室韋人唱得是一曲輓歌,接下來的日子裡,他們將唱著給自己的輓歌,成群結隊地走向死亡。
可他們在戰敗之前,兇悍得又如同一群禽獸!心亂如麻地竇琮找各種理由安慰自己。作為武將,最忌諱地便是心存這種婦人之仁。仁慈和軟弱一樣,將極大地影響到他們的前程。
“草原上向來是弱肉強食,弱者沒有生存的餘地。竇將軍不必替他們難過,他們既然敢來,就應該想到這一天!”上官碧的聲音又低低傳來,帶著幾分迷茫與嘆惋。
“可誰又能是永遠的強者?”喊殺聲中,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第七章 盛世 (十 上)
說話間,營門外的劉季真已經與潰兵又打了兩架,驅散了一萬餘人,身後隨即又多出來兩千餘名部屬。被選中的潰卒感恩戴德,絲毫不以臨陣倒戈為恥。而沒有被劉季真選中的降卒則滿臉羨慕,另外站成一隊替馬賊們吶喊助威。按照草原規矩,他們這些人將成為勝利者的牧奴,主人有權支配他們的一切,包括尊嚴和生命。
這就是草原規則!看到一千餘馬賊轉眼的功夫便膨脹到七千之眾,竇琮忍不住偷偷搖頭。“日後此人會不會成為下一個阿史那骨託魯?”當這個想法在心中湧起的那一瞬,他本能將手按到了刀柄上。他有一股強烈的衝動想從背後將馬賊王劉季真幹掉,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