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其前庭一柱聯雲:“雲藏石室虛無地,風捲泉簾小有天。”字皆石鏤。吟誦不已,不覺飢甚,呼道人覓食。道人出,訶曰:“誰教爾來此此豈有食耶無已,山我丸啖爾。”探袖出一丸與之,道人則仍趨入內。
丸大如山查,堅如石,深黑色。士人嚼之,齒力既盡,不能碎。念必仙藥,強吞之,咽中如物噎,而飢仍不止。乃復呼道人,百呼不一應。
將入內,視之,第見一巨蛇據內戶,雙目閃閃如電光。士人駭絕辟易,汗流氣喘,迴視石壁己閉,孤松倒掛,蘿蔓垂垂,野鳥咿嚶其上而已。士人嘆曰:“叔夜未應得道也!”嘆罷,咽中丸哽,倏已消下,還家數月不飢。
大赤蛇
豐城有娶妻而美者,甚戀之。數年之間,足跡未嘗離房帷。其妻亦情好至篤。琴瑟伉儷,至有長生夜半之約。
友人好事者,故以酒招之,強之醉而止之宿,必再三而後可。既宿則終夜不寐,呻吟床榻,輒有憶妻詩及詞,以示友人。雖誚謔之,不顧也。坐是招飲常不赴,人知其如此,亦無有過而問者。雖其至親,終歲不獲一面焉。
後病瘵將死,執妻之手涕泣曰:“本圖百年完聚,豈意中道解攜君尚青春,能終居燕子樓否”妻泣而誓之,且曰:“羽族失雄,猶不再匹,可以人而不如鳥乎”夫乃訣而瞑。妻哭之三日,盡哀,屢欲自經。舅姑救而免,稍稍勸慰之,乃不哭。
有傅生者吊其家。傅,夫友也,美丰儀,妻窺而悅之。傅請見,妻縞素而出,雖銜哀慘語,四目往來,如流星之相照也。
時傅方喪偶,妻遂有去帷之意。往往勃豀於舅姑之前,或無故虐其婢,使夜施華帳,旦飾明妝,風流顧盼,自好也。舅姑不能堪,告其父母,父母亦不能制,知其貳心,命之再醮。傅聞之,旋以媒來,遂歸於傅。
成歡之夕,有大赤蛇出於床下,繞床三匝。夫婦驚呼,家人破屍視之,已垂死矣,蛇齧婦心食之,須臾而滅。
非非子曰:吾邑李甲未娶時,讀書外舅家,與妻兄同學。戲請曰:“令妹可得一見否?”妻兄曰:“吾家惟妹寢最後。吾夜半歸,呼其啟門,可從吾後竊窺之。非是則無由矣。”如其言,果見之,蓋國色也。次日馳歸告父母:“明日必迎婦!”父母憐而從之。請於婦家。以期太迫辭。使者返,甲曰:“後日亦可也。”又請之,則又辭。次日又請之,婦家曰:“至近亦須一月後。惡有請期三日而親迎者乎”使者既返,甲已病。父母憂之,將復請次日而告山病。甲曰:“無庸也,疾不能待矣”次日遂死。其妻末期年,竟別適。餘嘗聞而惡之,然以視豐城之婦,其輕重蓋迥不侔矣。
繡鞋
王屋之陰,有童子採樵入山。雪後失徑,飢甚。林壑幽翳中,忽聞麥飯香。即之,甲第一區,金環朱戶,蓬頭小婢方炊麥西廡,乞食得飽。復引入後院,倚簷高樹一株,花大如盎。數美人宴集花下,被服奇豔,飲饌芳烈,並非人間所有。婢令叩頭謝訖,隨出。
告其家,尋路同入,屋舍杳然。鹹以為誑。回過竹林中,拾得繡鞋一隻,精麗異常。山中故無此物,心知其仙,攜歸什襲笥中。準楊妃錦襪之例,詣觀者輒與百錢。
予親見之,瘦不盈握,鏤繡嵌珠,異香襲人,非蘭非麝,把玩不能去手。因邀至拾鞋處,餘雪未消,蓮印宛然,類石家香塵,絕無沽涴之跡。悵惘良久。
後數日,聞其家啟笥,鞋失所在。
一此篇得之吳蘭雪。
異石
河南修武縣,去城三十里許有清真觀。觀外有閣臨溪;老松數十株,蔭映如畫。溪水作綠玉色,清徹鑑人;淺不盈尺,灌田數頃,雖大旱不竭。中產異石,能行。拾置磁鬥中,養以清泉,五色陸離,終日浮漾若游魚然。偶碎其一,中有小蟲,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