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犧牲品,而身體狀況則使男人的強勁和堅韌一敗塗地。於是她顯出了雙重性:一個是他首次見到的女人,手舉蠟燭開門站在他面前(還憶起她穿著拖鞋輕輕走近的聲音),像雷電閃爍之際突然見到原野,見到人身安全和私通的地平線,即使得不到樂趣;另一個則具有男人般的體膚,從遺傳和環境中形成的男性思索習慣,他必須與之搏鬥到最後一刻。她既沒有女性的猶豫徘徊,也沒有女性終於委身於人的忸怩羞態。彷彿他是在同另一個男人肉搏抗爭,為著一件對雙方都不具有實際價值的東西,而他們只是按原則進行搏鬥而已。
他下一次見她的時候,心想:“我的上帝,我原以為很瞭解女人,現在才明白自己對女人一無所知。”就在那之後的第二天,她對他講話,他看著她,不到十二個小時以前彼此都清清楚楚的事,卻彷彿根本沒有發生過似的。他想沒辦法,她衣服下面不可能讓那種事發生當時他還沒開始在刨木廠幹活。那天的大部分時間他躺在她借與他的帆布床上,在那間她給予他居住的小木屋裡,他抽著煙,雙手枕在頭下。“我的上帝,”他想,“這倒像我是女人,她是男人。”但這樣說也不正確,因為她一直抵抗到最後。但那不是女人的抵抗,女人的抵抗要是真心實意,任何男人也無法攻克,因為女人在肉體搏鬥時絕不遵守任何規則。可是她進行的是公平合理的抵制,遵循了在某種緊要情況下繳械投降的慣例,無論抵抗是不是能夠到頭。那天晚上,他等到燈光從廚房裡消失,然後又在她房裡照亮。他朝樓房走去,步子不急,但心裡暗暗感到憤懣。“我要教她明白,”他大聲說。他不想默不作聲。他大膽地進屋,登上樓梯;她立即聽見了動靜。“誰?”她問,但聲調裡毫無驚恐。他沒有回答。他爬完樓梯,走進房間。她還未寬衣,轉過身來望著他從門口進入,但沒有同他講話。她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到桌邊,把燈吹熄。他想:“這下她會逃跑。”於是,他一步躥到門邊去攔她。可是她並未逃離。他發現她仍然呆在她坐的地方,連坐的姿勢也沒有改變。他開始解開她的衣服。他跟她講話,聲音低微、緊張而又嚴厲:“我要教你明白!我要讓你明白是咋回事!”她毫不抵抗,甚至彷彿在幫他忙,到了最需要幫忙的時刻,她的四肢稍稍地改變著姿勢。但是,他手下的身子卻彷彿是一個死去的女人,只是還未僵硬而已。然而他不退卻放棄,他的手腳又急又重,僅僅由於情緒狂熱的緣故。“至少我終於讓她明白了她是個女人,”他想,“現在她憎惡我,但至少我教她明白了那一點。”
第二天,他又整天躺在小木屋裡的帆布床上,沒吃任何東西,甚至不去廚房看看她是否給他留放著食品。他在等待日頭偏西,等待黃昏來臨。“那時候我就離開,”他想。他不期望再見她一面。“最好一走了事,”他說,“別等她有機會把我趕出小木屋。就那麼大點事。白種女人從不這樣幹,只有黑種女人對我耍過這種威風,趕我走。”因此,他躺在帆布床上,一邊抽菸,一邊等待日落。他從敞開的門口瞧見日頭漸漸偏西,斜影拖長,變成銅黃色。接著銅黃色褪變為淡紫色,變成夜幕四合後的昏暗一片。這時他能聽見青蛙呱呱的叫聲,螢火蟲開始在門框外閃爍飛舞,隨著夜色漸漸暗黑而更加耀眼。他站起身。除了那柄剃刀,他別無所有。一旦他把剃刀放進口袋裡,他便做好了外出準備,或近或遠,天涯海角也在所不辭,任憑那條看不見的危難四伏的道路延伸。然而,當他邁步時卻仍朝著那幢樓房,彷彿他一發現自己的腳想朝那兒走便依了它們,像是失去重心飄浮了起來,甘願聽其擺佈。心想好吧好吧飄就飄吧,越過黑暗飄向那幢房屋,飄上屋後的遊廊,從那道門進去,這門是從不上鎖的。可是等他把手搭上門,門並不開啟。也許好一會兒他的手和信念都不敢相信;他彷彿靜靜地站在那兒,未加思索,看著自己的雙手用勁推門,聽見裡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