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地是細石鋪成的甬道,蜿蜿蜒蜒地通往中央的屋邸。
門是從外邊反鎖的,鎖鏈很粗,因為悠久的年代,上面落了斑駁嶙峋的鏽跡,透著幽森的綠。臨近正門的地方是一塊空曠的平地,碎石道延伸到這裡戛然而止,感覺被一個無形的大口頓時吞滅。
樁素暗暗地嚥下一口口水,拾級而上,透過微微敞開的門縫往裡面看去。
屋子裡的光線有些昏暗,看入時隱約可以看到滿屋子狼藉堆砌的刑拘。樁素終於明白過來宮裡人畏懼這裡的原因了,乍眼看去時只見金屬器物幽幽泛著的寒光,顯然是用過不知多少次的東西,上面依稀殘留了之前受刑之人斑駁留下的血痕,因為已經舊了,這些血色都已幹,最後落成一中暗地透黑的顏色,攀附在上面久久沒有褪去。金屬的氣息,混上血的味道,落入鼻間是很刺的感覺,頓時讓人背脊生涼,彷彿有種恐懼從骨子深處渾然冒上,
樁素強壓下拔腿就走的衝動,視線一點點地掃過屋中,忽然餘光裡落入了一個身影,迫使她的視線霍然頓住。太暗,因此只有依稀的一個輪廓,因為那人似乎沒有什麼聲息,因此混在一堆死物之中叫人一時沒有覺察,只有當看見時才會感覺觸目驚心。
樁素的心冷了。
第二八章 倉惶彼時聲(上)
微微敞開的衣襟,露出胸前的肌膚,然而遠遠看去,只見一層粘稠的液色。點滴渲染在那裡,把他的肌膚和衣衫互相沾合在一處。低垂著頭,額前的發線已是散開,幾縷伶俜地垂落。呼吸顯得有些單薄。
樁素下意識地上一緊,觸上了門外的鎖鏈,在一片空曠中“咯嚓”一聲顯得很是突兀。裡面的人似乎收到驚擾,垂頭的姿勢下一時動了動,也不知道他是本就沒有入睡,還是已經習慣了隨時被擾醒的方式。他並沒有抬頭,只是輕輕地一聲哂笑:“又來了麼?”聲音因為他此時有些薄弱的體力而同樣的帶著虛浮。
“沉……簡……”樁素張了張口,終於吐出了兩個字。
這時那人的全身才霍然一震,那一瞬便已抬起了頭。樁素這時才看清他的樣子,感覺心裡一堵,眼角因心疼而略略泛酸。這時卻是沉簡先問:“你怎麼會來這裡?”樁素看到他的眉心微微蹙起,眼裡似翻湧著什麼。
樁素知道自己的確不該出現在這裡,也知道沉簡的擔心,但是此時卻是有些不甘。她不明白為什麼每次總是自己被別人這樣擔心著,明明那些人本該擔心的是他們自己,比如——現在的沉簡。
斑駁破碎的衣衫,讓樁素不由想起很多年前這個人替她捱了那頓鞭子後的情形,不由垂下了眼睫,聲音裡透著冷清:“沉簡……你忍忍,七天,再過七天就好了。”
沉簡聞言一愣,也已明白過來,但是聲音依舊有些乾澀:“素素,你好好地待著,別再來這裡……不要……輕舉妄動。”他的話語很簡潔,沒有過多的成分。他聽到樁素應了聲,才輕輕地籲出了一口氣。
只是這樣小小的一動,卻已讓他全身騰上撕心裂肺的疼。沉簡強忍下呼之欲出的悶哼,牙關一咬,語氣卻依舊平靜:“你快回去吧,這裡隨時都會有人來。”然而樁素卻立在那裡一動未動。沉簡身上遍佈著傷,鎖著他四肢的鐵鏈深深地嵌下,也隱約陷入了他的傷口裡。三天沒有進食分毫,已經讓他沒有了更多的力氣。張了張口正要說什麼,卻見門口樁素忽然轉過了身子。
樁素背對著屋子,卻是安靜地站在那裡。沉簡看不到門外她死死握緊的拳,落入眼中的只有一個背影的輪廓。然後,樁素清清的聲音隱約浮了起來。她說:“沉簡,我等你出來。”說完,也不再管他是否應聲,步下一緊,就匆匆離開了。她的背後是一串深長的注視。
樁素走地很快,抿唇不語,漸漸地,在她疾速走去的身影周圍,落下了晶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