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與開國公都放棄了章家人?!”
隨從乙聞言一愣,繼而笑道:“公子真當小的糊塗了麼?當日您離開王府時……”
“當日我離開王府的時候,燕王叔只跟我提過,此番前往嶺南接兄長需得再三謹慎行事,若遇到危險,保住兄長性命最要緊,其他尚在其次。”朱翰之盯著隨從乙,“當時無論是燕王叔還是呂先生與我,都只知道兄長是與沈家人在一起,直到抵達東莞後方知章家接走了兄長與沈家人。什麼章將軍與開國公府默許放棄章家人之說實在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們當時來信所默許的可以放棄的人到底是誰?不用問你也應該知道吧?還能說出這番話,你若不是糊塗了,就是記性不好。一個探子,若是記性不好,那又要你何用?”
他這最後幾句話說得輕聲細語,卻聽得隨從乙頭冒冷汗,方才的氣炎頓時消去大半,但仍舊覺得不甘心:“當時主上、開國公與章將軍以為太孫是與沈家人在一處,才會有此共識,即便太孫是與章家人在一處,結果也不會有所不同。沈家何嘗不是章將軍姻親?章將軍之妻當時還與孃家人同住一處呢,章將軍夫妻恩愛的傳言連北平都時有耳聞,既然他連心愛的妻子都可以放棄……”
“妻子可以再娶,親父兄弟卻不可再有了。”朱翰之冷冷地睨著對方,“你這是把章將軍當成是為了權勢名利不惜犧牲至親性命之人,此時只有你我二人知情便罷了,若是叫你家主上知道了,不知他可會因為你這個忠心耿耿的小卒子處處為他著想,便放任你給章將軍冠上這個罪名?”
隨從乙臉色頓時煞白,他知道自己是踢到鐵板了,有些話不可以再說下去,否則以對方的身份,真要追究自己失禮處,自己也是得不到上司庇護的。他深吸一口氣,低頭行了一禮:“是小的失言了,請公子饒恕。”
朱翰之眯起眼睛,盯了他好一會兒,直盯得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大,汗水都滴到腳邊了,方才輕聲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隨從乙頓了頓,頭垂得更低了些:“小的代號是乙,公子只管這般喚小的便可。”
朱翰之輕笑:“我要問的是你本名。我身邊來來回回都換了兩個阿甲,三個阿乙了,你不把本名告訴我,我只怕轉頭就會忘了你哩。”
隨從乙的臉色頓時漲紅,死死咬住牙關,好一會兒才擠出一句:“您只管喚小的阿乙便是。上頭是不許小的擅自透露本名的。”
“是麼?”朱翰之背過身,漫不經心地繼續沿山路前行,嘴裡吐出的話深深刺傷了對方的心,“我見你這般聰明能幹,別人想不到的事你都想到了,只當你是個有名有姓的人物,沒想到還是阿乙啊……等你拿回自己的名字時,再來質問我吧,在那之前,守好你的本分!別以為有幾分小聰明,就能對人指手劃腳,你可知道楊修是怎麼死的?”
隨從乙汗流浹背,但心中卻充滿了屈辱的感覺。然而他也知道,朱翰之的身份不是他這種小人物可以輕動的,哪怕對方有自己的私心,會為燕王帶來麻煩,鬧到上司面前,也仍舊他吃虧。不過他有信心,憑自己的本事,遲早會從一干小卒中脫穎而出,成為燕王身邊的得力臂助,到時候,他絕不會再容許有人為了一己之私就讓燕王陷入為難之中了!
朱翰之雖暫時將那隨從壓制下去,卻也知道自己除了威脅幾句外,完全拿對方沒辦法,哪怕對方在與燕王府的人馬會合後,把自己的所作所為上報燕王叔,引起後者的疑慮,自己也不能對他做什麼。
燕王府的人向來不必聽從他的號令,只不過是為了保護他的安全才隨他留在此地,除了傳遞資訊與打聽些對燕王府有用的訊息外,他就無法再命令他們做別的事了。如今他想要救章家人,自然免不了會對燕王的計劃有所影響,燕王叔或許會體諒他的想法,但追隨燕王叔的其他人卻是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