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堤春曉》的插曲《當我們還年輕》:“你曾說,你愛我,啊!我們心心相印,我們歡笑,我們哭叫,然後分手時刻來到,別忘了,你愛我,當我們還年輕。”
☆、勿忘我(7)
當我們還年輕,青春時代的愛情悄然來臨,我們無法抗拒甜蜜,便安然地享受這份恣肆的激動,以為我們能永遠在一起。甜美的年代,以為自己懂得離愁別緒,卻不知在今後這是人生中最美的一段回憶。
然而,只是回憶而已。最初來的人不見得能陪自己走到最後。人生無常,命運跌宕起伏,大喜大悲只在彈指一揮間。
美夢隨雲散,飛花逐水流。盡日獨身看微雨,鴛鴦相對浴紅衣。
不能抹去的回憶裡有屈小南的倩影,她的一顰一笑就刻在我的心頭。
前塵往事裡總有一些是我不會淡忘,比如少年時代愛情的憂傷。思念,總是深深淺淺,驛動心絃;總是想想念念,感慨萬千;總是喜喜怨怨,空勞牽念。那天午後陽光非常強烈,我看見室外的花園裡閃耀著晃眼的光芒。巨大的芭蕉葉綠光熒熒,銅質的貔貅金光閃閃。
屈小南笑著說:“雲峴,你想聽什麼曲子?”
我笑了笑,說:“我還知道什麼!只要你彈的,我都覺得好聽。”
屈小南揚起笑,說:“那麼我就彈我學琴時彈的第一首曲子《往事難忘》!”她叮叮咚咚地彈起來,我跟著輕輕地哼。
往事難忘,當時情意綿綿長,許多話沒有說出口,只要一個眼神,一個手勢,對方就能感覺得到。我去屈小南家,大部分時間是她彈琴,我來聽,偶爾會說話,也是有關於作業題目,有關於班上的瑣事。她彈琴的姿勢極為優雅,像聖潔的女神。
沒有人來打擾我們,我們幸福地共享著青春的時光。菲傭躡手躡腳地在別的屋裡工作,不發出一點聲響,而雪莉安分地躺在天鵝絨鋪成的窩裡,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望望我,又望望她,然後懶洋洋地打個滾,把頭埋到彎曲的四肢裡睡覺。
現在我每每回想起來,覺得我們是何等純潔,小男生和小女生在沒有旁人的華麗的空屋裡一坐一整天,卻沒有起任何邪念。
我覺得不可思議的事,當時真實地發生著。少年的我瘋狂地喜歡屈小南,只要每天能看到她,就覺得全世界都在朝我微笑,能和她獨處一室,更是上天賜予我的福分。我願意為屈小南做任何事,只要能使她高興。我能肯定我到目前為止,我再沒有像喜歡屈小南一樣喜歡別的女生。現在的我會考慮投入與獲得之間的關係,我做許多事都是為了得到好處,是欲得之,先與之。
汽車的鳴笛聲在外頭響起了。我有些慌張。屈小南眉頭一蹙,說:“是他,哦,叔叔回來了。不要怕,我叔叔很……和藹的。”
我低頭看著又髒又舊的運動鞋說:“你叔叔可是公眾人物。我要不就回去了。”
屈小南的眼光一冷,輕蔑地一笑,見我有些奇怪地看著她,就勉強笑著說:“你這樣走出去不是就頂頭遇見了!其實,我叔叔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我認為大人物與小人物最大的區別不過是大人物被更多的人知道而已。”
☆、勿忘我(8)
正說著,有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一箇中年男子的溫和聲音:“洛洛,叔叔可以進來嗎?”
屈小南不太客氣地說:“門又沒有鎖。”她坐回到鋼琴前,雙手輕柔地按下琴鍵,又彈起貝多芬的《悲愴》來。
推門進來的是一個儒雅非常的男子,他穿著做工考究的白色的襯衫,打著暗紅色的領帶。他看到我,笑笑:“你好!你是洛洛的同學吧!”
“叔叔好!我是錢雲峴。”原來屈小南的小名是洛洛呀!我偷偷地看一眼屈小南,她臉上卻凝聚著亙古不化的悲愴。
酈塔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