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喬恭恭敬敬道了聲‘是’。
皇帝走到太后的跟前請了安道:“母后你也說說她,每回朕說什麼她都答是,下一回還是照舊,這根本就是陽奉陰違。”
太后笑吟吟道:“皇帝這話也不對,禮數是要免得,只不過闔宮的妃嬪都跪下了,你難道讓如貴人一個人挺著個肚子杵在那兒啊,鶴立雞群似的,多難看呀。”
皇太后這話說得有意思,把蕊喬比成了鶴,其他的妃嬪全成了雞。
話畢才道:“哎喲,瞧哀家這張嘴,從前市井裡的渾話聽的多了,總沒的冒出來幾句貽笑了大方。”
“母后才不會呢。”淑妃嬌聲道,“母后是直腸子,有道說道,先皇在時也是這個話。”
太后笑道:“你是個乖孩子,心寬,凡事總也不往心裡去,哀家欣慰啊,眼下皇帝后廷的女眷少是少了些,所幸的是大家總算和睦相處,不似以往,豆丁大點兒的事能整出些個么蛾子來。而今的八月十五,才真的讓哀家咂摸出了一些團圓的味道,瞧著你們都其樂融融的,哀家心裡也高興。”
德妃坐在下首淡淡道:“太后所言甚是。再沒得什麼比清淨安樂更好的了。”
賢妃垂眸不語,唯有趙美人‘嘁’的一聲昂著下巴,似乎對太后說的話不屑一顧。
太后眯了一雙鳳眼瞧她:“怎麼,沉月可是有什麼高見吶?”
趙美人似沒聽見,芸舒忙請罪道:“太后老佛爺恕罪,娘娘近幾日受了些風,情況時好時壞,並不是真的對太后言語充耳不聞。”
太后煩悶的揮了揮手道:“罷了罷了,不是說好些了嚒,怎麼又反覆,你們當奴才的也盡心呵護著,今兒個人來的齊全,尤其是陛下也在,別由得她衝撞了誰,知道嗎?”
“奴婢知道。”芸舒起身領命,又退到趙美人身後。
蕊喬抿了口蜜漿,眼尾見到木槿和海棠竊竊私語,便微一側頭,海棠忙上前跪下低聲道:“娘娘,掖庭傳來訊息,說是鈴蘭把那個叫做虞惜的宮女給殺了好多人都看見,證據確鑿,鈴蘭卻說自己是冤枉,漪秋姑姑沒辦法,想疏通也疏通不了,畢竟那麼多雙眼睛看著。所幸張德全是個會做事的,沒把鈴蘭怎麼著,只把她放到掖庭獄裡去了,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蕊喬點點頭,示意知道了,心裡卻止不住的沉浮,本來近日就是鈴蘭出掖庭的日子,眼下又橫生枝節,被困在了裡面,雖然不知道是誰的手筆,但是蕊喬覺得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當下掃了眼淑妃身側的侍婢,故作驚訝狀道:“呀,今日總算是見著芸歌了。”
只見芸歌身子微震,似乎沒料到蕊喬有此一說,只得朝蕊喬的方向,微一福身,斂衽行禮。
太后順著蕊喬的目光看去,只見芸歌一身銀紅色的雲紋滾邊的短襦,配上杏色的窄身高腰裙,大方得體,清麗可人,並非尋常宮人的打扮,應該是淑妃身邊得力的女官,便道:“是個可人的丫頭,瞧著也眼熟,怎麼?蕊哥兒昔年的舊識嗎?”
“可不嚒!”蕊喬道,“這幾個丫頭從前都是打臣妾手裡出來的,芸舒丫頭,芸初,芸歌,芸秀,芸茉……不過她們幾個都沒有芸歌好福氣,芸歌是最早被淑妃娘娘挑走的,只是臣妾前段日子去淑妃娘娘那裡蹭吃時並未見著芸歌,臣妾心裡還挺記掛著,眼下總算是見著真人了。”
太后藹聲笑起來:“你是個念舊的,都是當主子的人了,倒也不拘宮裡的人說閒話,肯認她們。”
“這有什麼。”蕊喬無謂道,“臣妾本就是局子裡出來的,事無不可對人言,只不過是承蒙陛下不棄罷了。”
淑妃聞言,桌子底下的手絞起來,琺琅金護甲隨著動作深深地陷進肉裡。
賢妃身側伴有她長春宮裡的杜依人,瞧蕊喬和太后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