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麗慨嘆的說:「女人一雙手能賺多少?還企圖置洋房遊艇嗎?還不如穿在身上,也不枉這半輩子。我才聽說的,江玲玲--你總記得hh洋行總經理那個出名美麗的女秘書?現在被著名富豪趙勝收起來了。生日他送她一隻方鑽戒子,價值七百萬!」麗麗的語氣不是艷羨,而是不置信。
我皺上眉頭,「七百萬?這麼貴?只要江玲玲滿意,七萬塊也已經夠了。」
「我也這麼想,」麗麗說:「而且也根本不知道鑽石竟貴成這樣了。」
「是全美的吧。」我詫異。
麗麗嘆口氣,「後來我就想穿了、七百萬!現在月入一萬的女人都可稱女強人有餘,七百萬要做七百個月,朝露,那是六十年呀,我頓時覺得英雄氣短,立刻跑出來買衣服,哉斯詩韻也顧不得了,還省什麼鬼呢。」她心灰意冷,「錢的聲音最大,不是我沒志氣,而是實在累了,月初到月尾,朝九晚五,天天掛個面具討好人,還有大學文憑傍身呢!一萬塊錢一個月,唉。」
我很蒼白,我完全明白這道理,不見得麗麗會得與我為了一塊鑽石去賣身,但是聽了這種訊息,難免有點感慨。
我自架子上取出一條半截呢裙子,「這是華倫天奴,可以穿上三季,價錢辣點也不妨。」
我說:「就是它吧,改短兩寸。」
可是我十天八天也沒有去公司把它拿回來,一則天氣還暖,二則沒興趣。
另一個女友敏儀的想法又自不一樣,她覺得離婚是不必要的,一則男人本性都差不多,二則夫妻關係最好像同學一般,同舟共濟。
「──除非他有了第二個女人,那就太沒面子了。」
我微笑。有很多太太非常懂得容忍丈夫外頭的女人,道行之高,匪夷所思,各人有各人的天才,這年頭做誰都不容易,還不如做自己──做生不如做熟,各人有各人的包袱,各有各的痛苦。
敏儀問:「你有沒有想到忠華?」
「呵有,他是一個非常可愛的人,永遠長不大,怪像小飛俠的,但是你知道……」我永遠不曉得評論忠華,說說就說不下去。
敏儀說:「昨天晚上,讀魯迅的華蓋集,他在序中大約這樣寫:我小的時候,也以為自己會飛,可是到了現在,仍然留在地上,時間都用來補小瘡疤……我讀了之後,忽然就哭了。」
可是在說這話的時候,她卻是微笑的。
她說:「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我很難過,「別這麼說哩。」比起那些盲人跛人,我們應當慶幸。我說:「孟子說:人有三樂,父母俱存,兄弟無恙,一樂也。」
「你相信嗎?」
我說:「我不相信虛無飄渺的不樂。」
敏儀說:「你是越來越現實了。」
「那是因為我吃苦比你們多,在事業與工作的道路上都沒有你們順利。」
「離婚是不必要的。」敏儀說。
我終結這一次談話:「有頭髮的誰想做癩痢。」
在家靜了一兩個月,就有男生約我出去。
鄒爾斯是可人兒,我同他說:「我很想與你約會,但是一個月卅天當中,陪你吃中飯的妞有卅名,資格略高,可以陪吃晚飯跳舞的又是卅名,我何必在群雌粥粥中佔一份子?」
鄒爾斯問:「那麼,朝露,你陪我去曼谷如河,咱們痛痛快快玩兩個星期,我不是要動壞腦筋,你知我一向喜歡你。」
「曼谷?」我笑咪咪的答:「巴黎我還不去呢。」
「朝露,很多女人願意呢。」
「是,我知道,所以很多女人都比我快樂。」
「朝露,婚也離了,你還這麼想不開。」
我正顏說:「鄒爾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