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私生子。
“你在這裡做什麼?”我不客氣地說。
奧黛莉被我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兩大步。她的臉忽然變得慘白,遠比她那名牌的粉底來得白。
“坎妮!”一隻手放在胸口,她說:“我……你嚇了我一跳!”
我盯著她看,一句話也沒說,她的眼睛則在我身上飄移,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你變得好瘦!”她終於開口說。
我的眼睛往下看了一眼,一副不太在意的樣子。我一天到晚都在走路,籌算如何復仇,每天只隨便吃吃麵包,還有一杯接著一杯的黑咖啡,因為那個滋味剛好符合我內心的感受。我根本不記得上次坐下來好好吃一頓飯是什麼時候了。
這真是天大的諷刺:我花樣用盡想要減肥,努力地計算卡路里,只為了甩掉身上的幾斤肥肉,如今我完全達到當初的目標。如果我出一本書,告訴別人生個早產兒的減肥術,搞不好可以賺進大把鈔票呢!
奧黛莉緊張地抓著她的手鍊說:“我想……你大概在猜……”
我一句話也沒說,我知道這對她而言,的確難以啟齒。我其實很想看她掙扎,甚至希望她也受點苦。
“布魯斯說你不想跟他說話。”
我告訴她:“我之前寫信跟他說我懷孕了,他連個電話也沒打……”
她的嘴唇顫抖著說:“他沒跟我說。”她小聲地說,就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坎妮,他真的很想把事情做到最好……他一直很想要幫你的忙……”
“我不需要錢。”我很殘忍地說:“不管是你的錢,還是他的錢,我都不需要。我已經把我的劇本賣出去了。”
她忽然間心情為之一振,很高興我們終於換了比較愉快的話題。她說:“太好了!我真為你感到高興。”
我什麼也沒說,只希望她的臉色會因我的沉默而收斂,但是她比我想象中的勇敢,她繼續說:“我可以看看孩子嗎?”
我聳聳肩,手指著玻璃窗內。悅心就在育嬰房的中間位置,她看起來不再像是生氣的葡萄柚,倒比較像是個香瓜,小小的、脆弱的香瓜……大部分時間臉上都插著管子的香瓜。
她的保溫箱外的牌子上標示著她的名字——“悅心·利亞·夏普立歐”。她身上只穿著紙尿布,腳上穿著粉紅色及白色條紋的襪子,頭上戴著粉紅色的帽子,上面還有可愛的小球。我給護士一大袋的帽子,所以她們每天早上都會給她換上不同的,她戴的帽子是全育嬰室裡最漂亮的。
“悅心·利亞。”奧黛莉小聲地念著。“她……她的名字聽起來跟我先生的名字很像……”
我點點頭,然後用力地吞了一口唾沫。我回答她是因為畢竟她不是不理會我的人,也不是害我跌倒的傢伙。
奧黛莉用面巾紙擦拭淚水:“你要留在這裡嗎?你要在費城獨自撫養她嗎?”
“我也不知道。”我老實告訴她:“我不知道要不要回到報社工作,還是要回到加州我朋友的家。”我說完才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說實話。我在加州臨走前寫了謝卡給朋友們,包括為我做了許多事的麥茜。然而,我對待她就像我對待所有的人一樣,完全不予理會、完全保持緘默。我真懷疑她是不是還願意把我當成朋友?
奧黛莉伸直腰說:“我希望能夠當個好奶奶。”她小心翼翼地說:“不論你跟布魯斯之間發生什麼事……”
“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重複著她說的話。“布魯斯有沒有告訴你,我切除了子宮,以後不能再生了?他有沒有告訴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坎妮……我真為你感到抱歉……”她又說了一次。她的聲音顫抖,無助又害怕。我禁閉雙眼,無力地靠在玻璃牆外。
“你走吧!”我跟她說:“請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