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頭!”
姽嫿噗嗤笑道:“你又妄自菲薄,見了那麼多殺手刺客,面貌多半損毀,也就你記得他們的模樣。你把那些人畫出來,興許有山主認得的。”
傅傳紅精神一振,道:“是極!”
刺客的面容顯然精心修飾過,是易容或是其他偽裝,在紫顏想要弄分明時,毒藥大口地將臉面吞食下去,一如船上遭遇。紫顏拿起那人的手,蒼白的面板有熟悉的觸感,當是真人無疑。白日裡假扮的莊客,為什麼不是這般死法?當十五人同時斷氣,死後的不真實感是紫顏推斷出他們沒有死去的唯一依據。
處心積慮對付今趟十師會的人,手下能人輩出,不可小覷。
虞泱的叱罵聲從閣下傳來,攖寧子霍地皺眉起身,搶到視窗往下看去。虞泱仰頭道:“啟稟家主,刺客已服毒自盡。”攖寧子惱怒地一拍窗檻,道:“知道了!”
墟葬俯望閣下橫七豎八的屍體,自言自語道:“這十幾把刀要是一起砍過來,嗬嗬!”姽嫿道:“三樓沒一個守衛,虞總管雖有武功,也護不到我們所有人,防護上未免大意。只是這些人,如何混進莊裡?”
攖寧子的兒子異熹始終縮於父親身後,聞言略抬了抬頭,立即被夙夜的目光逼了回去,臉倏地灰了,只覺如裸身被這墨袍怪人逮住了一般,炯炯的眼神刺得他無處藏身。
“夜長夢多。”攖寧子忽然冒出一句,拱手對眾師行了一禮,“如蒙諸師不棄,不如今夜就去探望山妻。”
墟葬撫掌道:“如此甚好。”
攖寧子領了眾師下了霆風閣,虞泱指揮莊客收拾屍體。紫顏走至閣下又想驗屍,袖子忽被皎鏡拉住。
“走啦,臭烘烘的屍首有何趣味?跟我去見香噴噴的美人。”
紫顏沒能甩掉他的手,剛想反駁,夙夜擦肩而過,道:“一起走。”紫顏不再堅持,任由皎鏡拉了往前走。
傅傳紅陪了姽嫿一起走,樂曲盤桓心上,揮之不去。怎麼也想不通,為何他聽來悲天憫人的曲子,會逼出那些殺手。忘了身邊有活色生香的美人相伴,傅傳紅捱到明月身邊,眼巴巴地問:“這位仁兄,你們奏的究竟是什麼曲子?竟有本事傷人?”
明月說了聲“罪過”,道:“傅大師過獎,其實曲不傷人,傷他們的是心中惡念。師父這一曲叫作‘彈指’,本身並無七情六慾,喚起的是人心裡的糾葛恩怨。那些人若是胸臆充斥殺意,便會引火燒身。”傅傳紅恍然有所悟,譬如吟詩作畫,向來是觀者各見千秋。紫顏聽見明月的話,想到易容上的道理,暗暗點頭。
只不過連明月也沒聽出來的是,陽阿子那時的確撫出了別樣的曲調。
趁了皓月清輝,一行人遁進嵌入山腹中的樓宇。矗立的山巒張開懷抱,將他們擁入幽深的骨肉裡,於是,眾人感受到陰冷潮溼的風倦倦漫過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