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松贊·乾布年幼的時候,祭司擁有能夠凌駕於國王的權力,不管是戰爭時期、葬禮的內容,還有國王結婚,凡事都要經過他們的占卜。
所以松贊·乾布想要『新的』祭司,他想要一個會將自己擺在國王之下,以王國一員的身份,無私的貢獻己力的祭司——
「你就是我選中的祭司,而你也如我所願,全心全力為我工作……雖然有時候會太過頭。」
松贊·乾布的嘴角加深了笑意,並用左手無名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巴桑的下巴上有個傷痕,那個傷痕是巴桑在當上最高祭司之前,曾一同前往戰場,為了擋住刺向松贊·乾布的劍所受的傷。
被救了一命的松贊·乾布問巴桑想要什麼獎賞,但巴桑一臉認真的回答說,這是侍奉在城裡的祭司理所當然要做的事。
在那之後的二十餘年歲月裡,他總是用自己的行動,來表示自己的話裡絕無二心。
到底要怎麼培育出這種人呢?
沒錯,松贊·乾布雖然能夠找出這種人,但卻沒辦法培育出像『他』這樣一個人物。
頑固偏執,卻對自己的職務感到驕傲,正正當當地活在自己的人生裡,巴桑的人格是由他自己選出來,也是他自己走出來的。
因為有些人背後的支援,才會有王國的『現在』。
松贊·乾布選出必要的家臣,因為要建立一個國家,靠的就是家臣。
之前住在這個洞窟裡的年輕僧侶,也才說過類似的內容。
這個世界是在所有的個體息息相關、互相影響下才成立的,而非單獨的個體。年輕僧侶用清澄的眼神對年幼的松贊·乾布如此說道。
僧侶的話的內容相當多元化,讓年幼的松贊·乾布很動心。
但他在聽那些僧侶對話時,還是個孩子,所以不太有自信當時是否有正確的理解他們說的話。獲學士因為如此,他才會選擇佛教當做消減祭司力量的宗教。雖然這是輸入尼波羅門建築技術實力上的副產物,但是松贊·乾布個人也希望能夠更加了解佛教的教義。
但他並不打算沉溺在其教義之中。
最重要的還是讓王國的基盤不被動搖。
松贊·乾布收起嘴邊的笑意,用沉重的聲音說道。
「只要轉述神囑的祭祀是『人』,就一定會出現被慾望衝昏頭腦的人,祭司只要以『神囑』為後盾,甚至有可能引起國破家亡的事態。國家亂的話,一定會流下不少不必要的血吧,我已經看過太多血流成河的畫面了……我希望就算我死後,吐蕃的人民也不要再流更多的血了。」
巴桑默默地望著松贊·乾布的臉。
他那睜得大大的圓眼,映照著燈的赤紅色。
你老了,松贊·乾布突然這麼想,巴桑雖然比松贊·乾布要年輕個十幾歲,但是看起來卻像個活了將近一百歲的老人。
松贊·乾布連同巴桑和利吉姆一起走出了洞窟外。
一行人在明亮的陽光下,感受著炫目神怡的感覺,此時有幾個男人手拿已經拔出來的劍從岩石後面走了出來。
率領這群男人的是外交官培馬荷。
他在會議上一直推舉特拉擔任祖靈祭的祭司,而為了實現這句話,他現在親手拿著劍。
松贊·乾布看到培馬荷因緊張而蒼白的臉,笑了出來。
特拉恐怕並沒有下令說要殺松贊·乾布,他現在被關入牢裡。但在這一串的事件當中,他讓培馬荷深信,讓他爬上大祭司的地位是神的意志。
人總是會為了自己的理想賭上性命,也會為託付著自己理想中的那個人搏命。但是特拉到底是怎麼讓他們認為,幫助他當上大祭司是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使命的?
松贊·乾布重新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