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舊不肯先睡。外頭有些鬧騰,雖說是千歲爺的接風宴,但這聲音誠然不對勁。
於是月兒央求著綠兒去打聽打聽,切莫出了事才好。她到底也知道,慕青的性子,慣來是殺人不眨眼的。如今葉貞與離歌都不在,想必肯定與此事有關。
綠兒這廂剛走,月兒便按捺不住,顧自走出了乾元殿。
外頭宮燈搖晃,月兒走幾步便得停下喘一喘氣,想著露落園太遠,宮道太長,還是走僻靜的小徑才算快一些。無論如何,她都要親眼看看,萬一慕青真的對葉貞下了手,她便出去替葉貞擋一擋也是好的。再不濟替葉貞死也算值得,橫豎自己這副身子,都只是拖累人的。
這般想著,月兒便沒了身子朝著假山群裡走去。
正巧綠兒急急忙忙的朝著露落園趕去,她尋思著月兒不見了,定是去找葉貞。想著在月兒趕到露落園之前,截住月兒便是,殊不知卻是與月兒擦肩而過。
假山群裡黑漆漆的,明渠泛著清澈的光,頂上的月光落下來,水光瀲灩倒也能將道路看得仔細。月兒連跑帶走的,不多時便一身的汗珠子。體內的寒毒漸漸的開始發作,她只能蹲下身子,窩在假山洞裡大口大口的喘氣。
熬一熬,就過去了。
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撐著。
月兒不是傻子,葉貞之所以會去做接風宴,誠然是想當上尚宮,為她拿到七星丹。如今若是遇險,月兒死都不會瞑目。
驀地,她聽見細微的腳步聲,好似兩三個人。
隱隱的,她聽著好似兩個女子,還有一個尖聲尖笑的太監。心下一沉,月兒想著趕緊避開,莫教人看見自己才好。左右她的斷臂太過明顯,大抵人人都知道她為葉貞斷臂之事。誠然不能給葉貞惹禍,還是早早去露落園便罷。
誰知她剛起身,便聽著有些不對勁。
附耳在假山石壁上,月兒凝了眉,竟聽見了他們交談著葉貞的事情。
難道是姐姐有危險?
月兒當下慌了神,便再也不去想露落園,而是聽了牆角再說。
只聽得外頭有女子憤憤的聲音,“小主如今被褫奪了封號,受了辱,國公爺知道不定要怎樣生氣。何況二小姐那邊素來等著看小主的笑話,現下……怕是要對小主不利了。”
“小主放心,貴妃娘娘雖說沒能保全你,但還是心裡惦著您的。否則,也不會讓奴才來接您出暴室。三十鞭子而已,將來如數奉還那賤人便是。”
聽得這話,月兒的眉睫驟然揚起,這聲音好似……棲鳳宮的康海!貴妃宮中,那定然是康海無疑。當日御花園採花,月兒與葉貞便是見過康海的,當時康海便是這一口刺心的尖嗓音。
他們……他們在說什麼?國公府……那便是葉貴人?葉貴人被褫奪了封號?
月兒欣喜,定然是因為貞兒姐姐。
活該!捱了三十鞭子,活該活該!
月兒在心頭喊了千萬遍。
正想著先離開,誰知葉蓉卻開了口,“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碧夏回答,“按照小主的吩咐,已經給東輯事送去了。那東西尋常人是不敢碰的,但那賤人定然很喜歡。只要她在千歲爺跟前露了餡,就必死無疑。”
葉蓉冷笑兩聲,聲音中帶著幾分輕顫,大抵是捱了打的緣故,“慕青最恨欺騙,只要他知道葉貞騙了他,定然會將葉貞扒皮抽筋。就算她做了尚宮如何,就算本主被褫奪了封號又怎樣。本主一定不會讓她騎到頭上,一定要她死無葬身之地。”
康海笑著,“貴妃娘娘果然沒有看錯小主,沒想到小主還有後招。”
“哼,置諸死地而後生,葉貞太過刁滑,本主不能不做兩手準備。有皇上在場,有百官在場,就算扳不倒葉貞也讓她在慕青心裡生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