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出的軍餉。你們要有想當官的,也可按照捐銀的數額得到一份委任。明日眾位可到衙署去取捐款的憑證。”
吳孝增等人被他一說,竟自傻了。他們入疆以來,遇見的文官武將多如牛毛,哪一個不是主動伸手要銀子索東西?似這樣的清官只在戲文裡聽說過,不料今日讓他們碰到了。
吳孝增如哭似笑地說:“這樣也好,這樣也好。咱們湖南人不是孬種。又要滅匪賊,又要供應新疆的茶葉,還要捐銀子給當兵的,青史要留名的。我再捐一萬兩,我也不要官兒來當。”
歐陽春霆讚道:“真是我的好賢弟。我要上奏朝廷,為你請個嘉勉的旨意。”
吳孝增見話說到此,就取過今日家宴的選單與歐陽春霆觀看,嘴裡說:“都是自己人,又是湖南同鄉,以湖南菜為主,加上魯菜與新疆菜,您看看有啥子不妥。”
歐陽春霆接過來,見那上面列著:
冷盤十六道:六葷六素四甜點
熱菜十六道:八葷八素
湯六道:三水鮮三山珍
往下看去,只見菜名有啥子花籃桂魚、滑炒肉絲、吊糟雞片、蔥燒海參、博山豆腐箱、鳳尾腰花、東坡方肉、烏龍戲珠、煎悶苦瓜、雪蓮菜心、烤全羊、手抓羊肉、烤包子、薄皮包子、涼麵烤肉、燴丸子、桔露湯丸、鴛鴦三鮮湯等等一大串,把歐陽春霆看得眼花。
他隨手把選單遞與吳孝增,感慨地說:“真是富人一餐飯,窮人半年糧啊。這一頓吃下來,足夠一營兵勇一日的伙食了吧?”
《菊花醉》第十章(17)
吳孝增笑道:“話是這樣說,賬也是這樣算的。可你總不能讓我們每日裡放著銀子不花,也學窮人喝白菜湯?這世上自古就是有人吃肉,有人咽糠。老天爺的安排,沒得辦法呦。”
說著話,家人已把餐桌、餐具擺放整齊,過來請示吳孝增。吳孝增問:“後院的奶奶們那兒,安排妥貼了嗎?”家人回說已經安排好了,菜餚規格與這邊是一模一樣。
吳孝增這才請歐陽春霆與諸位茶商入席,分主賓坐定了。斟酒上來,開始吃喝起來。
前面吃得熱鬧,後院裡卻正哭得傷心。
青呢大轎一抬進後院,尚未停穩,花鬱青就已在院中等候,兩眼含淚。見轎子一落地,轎伕喝號:前面鳳點頭。她就早已嗚咽起來。等轎伕把轎槓往地面一落,花鬱青走上前去把轎簾揭開了,也不管雜人在場,吉利不吉利,就出了哭聲。一邊哭著,一邊雙膝跪地,實實在在地對著轎內叩了三個響頭。
倒是菊湘沉得住氣,自轎內出來,一身素白的錦緞衣飾,腦後挽了個圓髻,用黑絲網罩了。臉面上,稍稍地搽了些脂粉,亦然如姑娘時素雅,只是腰肢之間,多了一些少婦的風韻。眉目中,仍舊隱藏著一絲淡淡的哀愁與憂鬱。
菊湘出來,見花鬱青從地上爬起,擁住了她哀哀地哭泣。禁不住眼圈一紅,也落下幾滴淚來。但她卻能穩住心神,把花鬱青扶了,輕聲說:“看把別人驚住了,且進屋說話吧。”
花鬱青這才止住哭聲,依舊抽泣著,把菊湘攙扶了,走進屋裡去。
轎伕們自有管家安排了前院吃飯。其餘的傭人、奶媽、使女一陣忙亂,把院內清理乾淨了。
細妹一直跟在花鬱青的身邊伺候著,心裡卻升起老大的疑惑。自己的主母原來是都統夫人的小姐,照常理來說,應該是菊湘見了她叩頭的。怎麼如今卻顛倒過來,小姐與丫環磕起頭來。
又一轉念,細妹心裡醒悟過來。她們倆雖然是主僕之分,卻已是出嫁前的事情。如今丫環做了都統夫人,是朝廷的命婦,官太太了。而自己的主母仍然是民間的婦人,茶葉商的堂客。就是再有錢,再尊貴,見了官太太也得磕頭的。
過去聽戲時,不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