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伯母可早就放出話來了,王黛家休想再從她手裡借一粒米。這種情況,王黛自不會去討這個沒趣。
這世間多是救急不救窮,有急事兒,大多數人都樂得伸伸手,可這窮,一日兩日的,一回兩回,誰家的錢那都不是大風吹來的,借的次數多了,自不會有好臉色給人看。
這種事情,實在是人生長理。
一時間,整個院子沉默無語。
劉氏的臉上,一片頹然和無奈,眼中隱隱含著淚光,貧賤之家百事哀啊。
就在這時,屋裡傳來一陣罵罵咧咧的:“好你個王成啊,為了這一罈酒,你居然要休我?我孟阿霞哪點對不住你王家?當初進你王家門時,那也是十里紅妝的,可如今這些嫁妝全砸進了你們王家這個無底洞,敢情著你現在是要過河拆橋是吧,行啊,把我的嫁妝拿出來,我立刻就走,至少,我還有個能吃飽肚子的念想。”
隨後兩個人影從屋裡跑了出來,當先之人年約二十許的男子,穿著打著補丁的長衫,扎著英雄巾,面目挺周正,就是有些菜色,顯得面黃肌瘦的,正是阿黛的大哥王成,此時王成手裡正緊緊的抱著一罈酒,而他身後,是一身布衣釵環的年青婦人,正是王黛的大嫂孟阿霞,此刻亦是咬著牙,一臉的不平和憤懣,正伸著兩條胳膊使勁的拉著前面王成的的一條胳膊,不讓他走。
“這是幹什麼,一大清早的,就吵吵鬧鬧,你們不知道你們阿爹這段時間身子骨不好啊,就不能省心點。”劉氏揉了揉紅紅的眼眶恨恨的道。
“我倒是想省心點,可這日子沒法過啊,娘,你給我做個主兒,當初,是你同意的,我那隻鐲子讓我留著,那是我上花轎時,我娘硬塞在我手裡的,雖不是什麼太名貴的東西,可那也是我做為孟家女唯一的念想了,我今兒個早上才發現,阿成他居然偷偷的把我那鐲子給當了,去買了這麼一壺酒,陳氏酒莊的酒,這是我們這樣的人家能吃得起的嗎?而沒了那鐲子,便是我想回孟家也沒臉回啊。”孟氏咬著牙,紅著眼眶道。
“大哥,你太過分了。”王靛在邊上揮著拳頭,一幅憤慨的樣子,卻又壓低著聲嘀咕:“買什麼酒,買些吃的也是好的呀。”
王黛只是在邊上靜靜的看著,她現在還沒能完全融入這個家庭,只能似個外人似的觀望,此時聽著王靛的話,忍不住輕笑一聲,卻惹來王靛的白眼珠子。
劉氏已是氣急,二話不說,拿著棰衣服的木棰子就朝著王成身上砸去:“你個敗家子,不好好找個營生,卻盡是打著媳婦兒的主意,天下男人的臉都讓你丟光了,我不管,你現在馬上把酒給我退了,然後去把你娘子的手鐲給贖回來,否則,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娘,不能退,我這酒也是為了咱爹的病。”王成這會兒仍死死的抱著酒罈:“咱爹病了這些年了,我算是看出來了,非神仙之力不可,昨兒個,集上來了一個道士,我可是親眼看到了,他就用一顆梨粒兒,種在地上,沒一會兒,就長成一株梨樹,然後開花結果,轉瞬間便是碩果累累,這豈不就是神仙,我打探過了,這位道長好酒,所以,我才想法子買了這壇酒,只要那道長吃了我的酒,到時候才好請他出手,咱爹必手到病除。”
一聽王成這話,院中的眾人又無語了,畢竟王爹的病那是一家人的心病。
只是阿黛這裡卻是瞪大眼睛,一臉詫異,按王成這麼說,這不就是聊齋裡的種梨嘛?聶小倩出現了,許仙有了,如今種犁的老道也粉墨登場了嗎?
“子不語怪力亂神,阿成休要再犯痴了,照你孃的話去做。”這時,王繼善扶著牆出來,連站都站不穩了,氣喘吁吁的道。
“你也不看看你什麼身體,出來幹什麼?找不痛快啊,還說阿成犯痴,你不想想你自個兒痴成什麼樣了,這天下,不是秀才,不是舉人的多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