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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咽不下這口氣!我拿錢讓他們得好處,即使出去了,欠一屁股債,至少白乾十年。什麼***世道!我和他們幹到底了!”老趙狠狠地說。“但是一想起老婆孩子,真要是判個三年五載,這個家、自己這一輩子可就毀了。”中國人身上不甘屈服,據理抗爭的精神和逆來順受,忍氣吞聲的傳統在老趙腦子裡互動佔上風。
激烈的思想鬥爭使他常常緊皺眉頭,一圈一圈沿著小院疾走。像是“獅虎山”籠子裡的老虎,時而低吟,時而長嘯。真是一個萬分痛苦的抉擇!
他常用哀求的眼光看著我,希冀從我這裡得到點撥和支援,我只能狼狽的避開他的目光。
我能說什麼?!我只是慨嘆,地方上一個小小的組織部幹事,就可以利用手中的權力這樣魚肉百姓,謀取私利,置國法於不顧。而官員們還要競相巴結,唯恐落後。可見一斑!權力所帶來的巨大利益,是多麼誘人啊。
我感到悲哀,“管理眾人之權”早已異化為“統治眾人之權”。而這個權力在使用的時候竟可以不講任何規則,隨心所欲,為所欲為。這就是我們的父輩為之奮鬥終身的結果嗎?這就是我們嘔心瀝血幾十年工作的結果嗎?
老趙終於屈服了,十天以後,他見完律師回到號裡,拿起衛生紙狠的拼命地擦他的右手食指,好像要擦去他的恥辱。殘存的印油像血一樣,怎麼擦也擦不掉。以後,他再也提不起精神號施令,對號裡的事採取聽之任之的態度,惴惴不安的等待最後的結果——他怎麼能踏實呢?萬一人家錢照收、刑照判,那可就全完了。
一天,他拿出新買的一個筆記本,讓我在扉頁上寫幾個字。我沉思了一下,把他的名子隱在裡面寫下: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虎歸山林,來日方長。”
算是鼓勵他面對未來。他珍惜地把本子包好放在褥子下。
我至今感到內疚。以我當時和他的關係,是可以給他一些規勸的。我應當給他以支援,讓他堅定和醜惡的東西作鬥爭的信心。從道理上講,需要用鬥爭取得自己的權利,忍讓只能使壞人更猖狂。可是我沒有,我只給了他廉價的同情。在一定意義上講,我也是幫兇。
但是,如果他的抗爭招致更大的風險怎麼辦?
可是,我也非常清楚的知道,而且和他心照不宣,現在雖然忍了,但仇是結下了,在等待時機爆!
我到底應該怎麼做?我也不知道。
早上當他抬起頭來時,我看到的竟是一個深目高鼻的二十左右歲的“老外”!手上纏的繃帶滲出鮮血。原來他是維吾爾族人,住在南八號,因為受同號人的欺侮,忍無可忍,一拳擊碎廁所小窗戶上的玻璃,用碎玻璃自衛。所方在問明情況後,立即把他調到南一號。之所以調到我們號,我想可能是由於號裡有老趙這個回族人,再加上最近以來號裡比較平靜,一直沒鬧什麼事的緣故吧。(很快,所裡為了消除隱患,把所有小窗戶的玻璃全部卸掉。)
破爛的衣衫,遮不住他強健的肌肉,深眼窩裡那雙淡黃的眼睛,總是帶著憂傷的眼神。趙君虎稱他為“穆斯林兄弟”,我們則叫他的名字——阿卜杜(其實他的名字叫阿卜杜勒,為了順口我們省去一個勒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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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獄警日記(連載)(41)】………
他的案情是這樣的:
他和他的老婆在此地做小買賣,收留一個新疆來的朋友給他打工,同時還僱了兩個不滿十六歲的小夥計。一天,趁阿卜杜不在,這個朋友對他的老婆,維族美人阿依古麗非禮,遭到阿依古麗的痛毆,他知道後也怒不可遏,依了“朋友妻,不可欺”的原則,把那個維族登徒子打得半死。臨出門還讓兩個小夥計再“給他點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