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殺手不動聲色蹲踞在屋頂上,約莫半個時辰,才翻身落地,足趾不著一塵,俐落的挑開漏窗,翩然飛入——
電光石火一瞬,銀白刀光,明晃晃地閃爍寒意。
忽然間火古交擊,燈火生起——
殺手凝立不敢動,因為背後下抵著一柄利刃。
是……是誰?殺手驚得冷汗直流,這時床帳掀起,此番欲殺的男人正坐在床沿上,玉顏如雪,眉宇間沉靜如山,除此之外,身邊立著一個娉婷女子,手裡高舉著燈火,好奇地望著他瞧。
這……這兩人都在床上,那……那是誰抵著他?
殺手吞吞口水,背脊冒出陣陣寒意,不料臥房的屏風後頭,忽然緩步走出一名英氣勃勃的男子,殺手霎時嚇得腿軟,卟通跪倒在地上。
“太子殿下!”他大驚,殿下怎麼會在這裡?!
“回去告訴母后,蘭卿已是我心腹之人了。”太子目光炯炯,俊眸如電注視著他。“過去的恩怨就讓它一筆勾銷吧,讓母后別再追究了。”
殺手伏倒在太子腳下,咚咚咚地磕了幾個響頭,便站起來退到視窗邊,默默地返身離去。
多虧及時接獲訊息。
太子吁了口氣,回頭迎向他們夫婦二人,尤其掃了吉蒂一眼,便笑說:“夫人沒受驚吧?”
吉蒂連忙搖頭,卻是慌得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蘭樕倒是十分平靜,只淡淡地額手稱讚,“多謝太子相救。”
“好。”太子也不廢話,點點頭,便和隨身的侍從踏出臥房,準備離去。
蘭樕隨口向吉蒂吩咐一聲,“你留在這兒。”便也跟隨太子的腳步送他出府。
“蘭卿,關於母后……”一行人接近大門時,太子忽然停下腳步,轉頭直視蘭樕,無奈嘆息道:“她當年這麼做,確實有些不得不為的難處,就算母后沒有親自下令,她身邊的勢力也不會容忍你們母子存在。”
父皇之所以不敢明目張膽的追查其下落,恐怕也是為了保全他們的性命,不得不如此吧!
宮廷爭鬥,自古皆然啊!
“是,殿下。”
“等我將來繼承大統,必遵奉父皇之意,令你一生富貴,享受比親王還要優厚的恩寵,你就安心留在朝廷為王室效力吧!”
“臣,遵旨。”
無論在皇上或太子跟前,蘭樕那永遠冰清淡漠的容顏,總叫人猜透,摸不清,若是無求無慾的無名皇子,何必千里迢迢的接近宮廷呢?
太子定睛注視著他。蘭樕、蘭樕,只要不威脅到他的王位,來日無論如何恩賞,他絕不吝惜,只盼他好自為之,好自為之啊!
深思沉吟半晌,見蘭樕無動於衷,他便不置可否的揮袖而去。
蘭樕返身回房,沿途穿過迴廊,遠遠的,就發現吉蒂心急如焚的待在房門口踱來踱去,像只閒不下來的小麻雀,來來回回地轉不停。
還是如此不安嗎?
愁容滿面,緊鎖眉心,一發現他回來,便嬌呼一聲撲上前,不顧一切投入他懷裡。
“你……”蘭樕憐惜地圈起她的身子,溫柔簇擁著。
跟了他這樣的男人,實在苦了她。
“都結束了嗎?”她期待地抬起臉問。
她指的是關於皇后、殺手、玉佩、密詔、他複雜的身世等等……那些對她而言太遙不可及,又難以理解的紛紛擾擾,終於通通結束了嗎?
她好害怕,不是怕自己死於非命,而是怕他……怕他……
唉,她想都不願去想。
“是啊,結束了。”蘭樕爛然微笑,幽微黑眸,依然深奧沉邃。
暫時……是結束了,至少在皇上駕崩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