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沉思間床幔忽然被挑開,我嚇得差點跳起來。燕銘九看到我如見鬼般的表情,劍眉一挑:“怎麼,嚇著你了?”
我心想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也不知江雪怎樣了;下巴忽然被捏起,抬頭正對上燕銘九研判的目光:“想什麼呢?”
我狀似若無其事地笑笑:“倦了,反應慢。”
他點點頭:“那便早些睡。”伸手扶我躺下,替我掩好被,自己靠坐在我邊上,握著我的手,擺出哄我睡覺的標準姿勢。
我閉了會眼,又睜開,喚了聲:“九哥?”
他低下頭看我,我想了想,道:“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江雪。”
深黑的眸中頃刻捲起了濤湧,他伸手把我挾到懷中,俊顏貼近:“為何如此說?”
聲音低沉平靜,卻含著難以忽視的冷意。我哆嗦了一下,有點退縮,但想到江雪的幸福,咬牙壯起膽子:“江雪便如我親妹子一般,她在夏都沒有親人,我不把她託付給你還能交給誰?”
審度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半晌,他問:“那你呢?”
“我。。。?”我一下噎住了,這本該是圍繞江雪展開的話題,我沒有想到牽扯進自己。
隨著我的沉默,緊盯著我的黑眸裡漸漸燃起怒焰,挾著我的手臂越箍越緊,在我覺察到異狀開始掙扎時,他的唇已經落到了我的耳畔,狠狠地咬了一下我的耳垂,我又疼又麻,渾身劇烈一抖,聽到他低聲嘶吼:“不許把我推給別人!”暗啞的聲音中隱含一絲傷痛。
我的掙扎立時軟了,有些心虛地想:難道他不喜歡江雪?
思量間他的唇已移到了頰面,我嚇了一跳,自從到夏都後他從未如此逾越,不由伸手往外推拒,沒想到卻再次激起了他的怒意,力道陡然加大,將我困在銅築般的胸膛和鐵臂間,毫不猶豫地攫住了一唇嫣紅。
胸腔內的空氣逐漸被擠空,直到唇舌吃痛方才被放開,身前的人卻沒有停止的意思。我抵著他的胸膛,徒勞地試圖保持一點距離,卻在抬首看進他的眼眸後,僵硬了。
那雙在暗室裡依然炯炯的星眸,此刻並未盡染欲。火,反倒是蘊著一抹深沉的傷戚。
原本抵在他胸口的手無力軟垂到身體兩側,任他在身上肆意點起一簇簇欲。望焰火。當強烈的痙攣席捲周身,意識潰散之際,我心中驀地燃起一絲疑惑,而最後的念頭則是:這件事,怕是真的管錯了。
若干年後,我借酒酣之際,問出了心中的這抹疑惑:為何當時有那麼多朝夕相處的機會,他卻從未真正要了我?換作是我,大概便會先佔了身,最好再懷上個孩子,如此一來人還能跑到哪去?
那日燕銘九也喝了不少,把玩著飲空的酒盅沉默良久,方道:“委屈過你一次,不想再委屈第二次,總想著…給你完整的。”
我捋清了因醉酒而有些混沌的思維,才明白他口中的“完整”是指他的心、他的人和名份。
我尚在感撼中,後腦勺卻捱了他不輕不重的一巴掌:“恁你那時的身子,倘若懷孕怕是會要了你的命!滿腦子胡思亂想!”
因為在乎,而不願不擇手段。因為愛得真切,而不願使之委屈。這便是他許與我的,完整的真心。
第二天起來已近晌午,江雪服侍我洗漱更衣,倆人如往常一樣坐在桌邊一起用膳。
小丫頭談笑自若,神情一如往昔,只是眼窩下多了點黯青。我看在眼裡,無聲地嘆了口氣:感情這事,本就如穿衣,冷暖自知,沒有旁人插手的份。何況我自己已是一團糟,更遑提去管別人了。
心裡倒是不免暗暗佩服這丫頭壓藏心事的本領,想來是不願讓我擔心。
各懷心事中結束了這一餐。吃過藥沒多久,裴湛藍便依時到來,照例先是日常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