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拿筆如有領會一般的在那邊記錄幾筆,偏偏他就是不賞他一盞茶水解渴。
胡寂講了大半天,到底是年老體弱不若當年,沒辦法,他用手在唇上颳了刮,舔舔嘴唇道:“哎,陛下,您看老臣,一介致仕殘軀,如今見了陛下卻總是收不住口,陛下千萬……莫要嫌棄老臣羅嗦……”
趙淳潤親切一笑道:“老師的課一向講的是最好的,從前朕就愛聽,朕的皇兄更愛聽,父皇那時候常說,東宮二十多名大學生講師裡面,論口才老師是當世第一呢。”
胡寂撫著鬍鬚得意的笑笑,忽又覺今上這話透著一股子怪味,未等他品明白,今上又問他道:“卻不知老師今日進宮,所為何事?”
胡寂這才想起正事,一時猶豫竟不知道該從哪裡奏起。
這頭一件事是請求立儲之事,第二件自是泗水王與潞王如今還在外面跪著呢,這該如何是好?思來想去,胡寂一咬牙,便扶著椅子,一副老邁不堪的樣子,顫巍巍的對陛下道:“陛下,老臣以敬誠之心事君,有些話便顧不得當說不當說了……”
趙淳潤一笑道:“老師有什麼話,只管講來,朕與老師的關係,又不同於旁人。”
胡寂點點頭,眼巴巴的看看御案上的一個茶盞,可偏偏今上卻看不出他的意思,只是微笑著看他。
無辦法胡寂只能道:“陛下,今日老臣見御門外,兩位皇子與濟北王一起跪著……如今天色近午,他們年歲還小,若是有不妥,陛下需私下教育才是,兩位皇子出身高貴,這……當著滿朝文武這般罰著……怕是不太好。”
天承帝臉色頓時鐵青,輕輕哼了一聲道:“老師不知,那兩個小畜生,生生要氣死朕!早年他們都不在朕的身邊養著,如今好不容易在一起了,朕難免偏疼一些。朕的子嗣不多,滿打滿算不過三枝,朕也不求他們與朕多親厚,只求盡一下父親的責任罷了!
可……他們卻不思進取,也敢當著滿朝文武,為烏康的那些令人生厭的東西求情了!他們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朕卻不知,他們兩個學都未出,一點經歷都沒有,也敢撐什麼大臉,敢來跪朕的御門!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胡寂看今上大怒,心裡不免揣測,他喃喃的解釋到:“想必,兩位小殿下因自小與濟北王長在一起,他們關係親厚,如今抹不開臉,被矇騙了也未可知,不若陛下叫他們進來細細問詢一下才是。”
天承帝站了起來,很是憤怒的在屋子裡轉了幾圈,一邊走一邊道:“這些皇子,出身貴胄,一出生身邊便是六個奶媽,六個隨身宮侍,身邊一干僕奴團團的將他們圍了,寵的他們不知道天高地厚!朕這個父親,比不得民間的父親,也不盼著他們來朕這裡盡些孝道。這些年國事一日比一日緊,部裡的銀錢也是左手來右手去,可朕對這兩位皇子,該有的,從不缺他們半文,他們享著民奉,讀著天下的大道理,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難道還要朕親自教不成?”
說到這裡,他來至胡寂面前,表情十分沉痛的說道:“老師不知,元項那孩子,自小受太子教育長大,真真是懂事又孝順,前些日子,那下面進了一些上好的紅參,他自己不吃,先送到了朕這裡,待朕如父,態若親子,以往民間也有俗語,跟好學好,朕的這兩個孩兒,不若元項多矣。”說到這裡,趙淳潤臉上忽然露了一些欣慰的笑容,小聲悄悄對胡寂又道:“老師不知,前些日子,李齋在黥州尋得一位名醫,他家祖輩皆是治療跌打損傷的好手,更有祖傳續骨方要十卷。這位名醫不日便會到達上京,到那時,若是元項那孩子有福分,朕這個皇位,便還於他便是,朕當初也說了,絕不跟元項爭這個位置……”
一時間,胡寂大人猶如五雷轟頂,他的皇帝外家夢頓時被這道閃電劈的灰飛煙滅。
那後來,今上說了什麼,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