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葉紙,拿著小號毛筆認真的記錄了起來。
雲良身體不好,便虛空告罪,要了軟墊盤腿坐著聽,他這人對律法不太感興趣,因此,便四下打量,一不經意卻看到了一個非常意外的人,卻是顧昭那廝帶著他的走狗付季並同三個胖乎乎的幼童坐在考前的位置。這廝腹內空空,區區紈絝,竟怎麼敢與各位大儒並作,還坐的是有腿的矮塌?
雲良頓時矛盾了,他這人口直心快的,因此便也不遮掩,直接用胳膊肘輕輕動下莊成秀道:“成秀,你說顧昭那廝麵皮也實在是厚。”
莊成秀聞言看去,看完便悄悄笑了低聲道:“你不知,水鏡先生與那廝卻是親親的甥舅關係。”
雲良頓時一驚,沒成想那傢伙竟有這般好的出身?他聽完頗有些酸酸的感覺,他看看莊成秀,莊成秀也是一臉曖昧的微微勾嘴,是呀是呀,這樣的不學無術之徒,偏偏生於平洲顧家,又有個護帝星的祖先,嫡枝兒不說,少年封侯,鐵卷丹書,這王八蛋還有個出過無數大儒的舅舅家,這還叫別人活不活了?
雲良微微嘆息,也不知道是該鄙視還是該嫉妒,如果他來自現代,倒是有個詞彙很適合他這會子的心思,那就是他真真的羨慕嫉妒恨了。
堂上,水鏡先生今日開講,講的乃是不是古板的法學刑律教條,刑法這個東西其實一點也不古板,尤其是在古代的刑法上面,雖法在各學說中常有雙刃劍之稱,就是法學雙刃傷人傷己。不過,水鏡先生的律法學,開課卻說得是《刑戒》只說。
水鏡先生說,法學雖法制嚴明,並不主張隨意寬容,但刑有鬆緊當與民眾息息相關,當有悲天憫人的心思在內,世人常道刑乃聖人都無可奈何之採用,但有寫刑卻是可以適當放寬的,所謂刑官者“善”用刑律,這個善便有大大的講究。
水鏡先生道:用刑求的是刑的結果,刑就是打,在他看來,“打”這個字有很大的講究,如:年老者不可打,幼年者不可打,有病者不可打,衣食無著落者不可打,人打我不打。又說輕易:宗室輕易不打,官輕易不打,學生輕易不打,上司派來辦差的輕易不打,婦人輕易不打。又說五不要急打:人在急迫時不可不要立即就打,人在氣頭上不要立即就打……(呂新吾刑戒)
水鏡先生將刑的真髓都說破了,這簡直就是一本為官用刑寶典,於是課下學生心有所悟,記錄不已,生怕自己落下一段。
以前顧昭對古人的刑頗有意見,今日他舅舅開課,他不來也得來,聽了也就是聽了,他早被現代刑律洗過腦,不過倒也聽過法律有彈性之說,後又有和諧之說,怕是跟這個是一個意思吧,古人卻也是真真有大智慧的。這些古人跟自己還有血緣關係,因此他便更加覺得感覺微妙了。
水鏡先生講課完畢,那課下不分老少,階級均抱手恭送。老先生心裡洋洋得意卻不表露出來,大袖一甩走的飄逸無比,那臺風簡直沒治了。
水鏡先生下去後,顧昭待人散了多半,便拍拍身邊的豬官兒道:“允譚可聽懂了?”
豬官兒大是得意的點點頭道:“回叔爺爺,聽懂了,侄孫是年幼者今後阿母,阿爹不可打我,待我長大了才可以打!”
“哧……”瓜官兒在一邊嗤之以鼻,表示不屑。
顧昭無奈的笑笑,拍拍他的腦殼,這傢伙腦袋裡長的不是腦子,包子餡而已。
他們幾個說的正熱鬧,卻不想那邊有人在喊顧昭,回頭一看卻是顧昭的表哥,水鏡先生的大兒子嶽渡之。
他父親講學,嶽渡之在下面鋪關係網,無論是大儒門下,六部各司他都要代表父親表示感謝,所謂文二代那也是不好乾的。
“表哥?剛才怎麼未曾見你?”顧昭笑眯眯的打招呼,並簡單的介紹了付季,還有家中晚輩,雙方見禮之後,付季帶著他們先告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