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雙闕時,這才發覺,不知何時,黎明的曙色已經染亮了東邊的天空。
雨仍在下著,天色仍舊一片灰暗,整個金陵城如同沉陷於昏睡中,不見半點燈火。
然而,這漫長的一夜終是過去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一刻,劉筠似是聽到了一聲斷裂的聲音,在這冬/日/的黎明囂響於他的心底,久久不息。
他望著遠處的那一線曙光,臉上露出了笑意。
新的一天,終於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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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志》載:大漢朝元和十八年十二月末,帝崩,太子謀逆,忠王反,稱“丙申之變”。英王次年登基,開啟“建武盛世”。
(第四卷·定風波 完)
第五卷·永遇樂
第560章
元和十九年正月初,金陵城下了一場大雪。
連著三日,大雪紛紛揚揚,徹夜不息,整座城市被白雪覆蓋。一眼望去,街頭巷陌宛若擁雪而眠,屋簷下墜著長長的冰稜,一些久疏人跡的屋門前,雪厚得能沒進人半個小腿去。
暖冬過後,滿城霜華。
前些時候早綠的新芽、初開的迎春,盡皆覆在了這厚重的白色棉被裡,唯有偶爾露出的一星嫩綠,才能叫人想起數天前的溫暖來。
這是一個不見紅燭、不聞爆竹的清冷之年。金陵城的雪色之下,亦是一片縞素。
丙申之變、宮牆喋血,皇帝駕崩、太子謀逆、忠王造反、三皇子險些喪命。這些接踵而至的訊息,讓整座都城瀰漫著一股肅殺的氣息。往常黃昏之時,朱雀大街總是十分熱鬧。而今日,暮色中的朱雀大街人跡寥寥,家家戶戶門前皆掛著白燈籠。天還未曾黑透,那慘白的燈燭便亮了起來,白蠟蠟的燈暈下,是無聲飛墜的大片雪花。
兩駕馬車帶著十數騎快馬,便在這個黃昏悄然駛出了城外。
官道上的雪積得比城裡還厚,好在天氣並不算太冷,路面不曾結冰。然那馬蹄偶爾打滑的聲音仍是不時傳來,為這支隊伍平添了幾分冷肅。
約摸兩、三個時辰之後,這支隊伍停在了棲霞山附近的一所田莊中,傅庚掀開車簾步下馬車,在車旁等候片刻。陸機便從另一輛車中走了下來。
他穿著一身月白騎/射/服,腰束寬革板帶,箭袖與前襟處鑲著寸許闊的淡青色素錦遙П擼��偶�諮�嘀菝藪箅�K�幻嫦魯擔�幻奼憒映抵斜С隼匆桓鱸妓摹⑽逅甑撓淄��
那是陸機的次子陸紹。
傅庚一眼掃過去,見陸紹也穿著一身素衣,裹著厚厚的青綢斗篷,白胖的臉上五官頗為秀麗。
他只看了一眼便挪開了視線。
陸機走上前來,與傅庚並肩進入田莊,一行人踏雪而行。不多時便來到了一戶不起眼的人家。
一路上。兩個人始終不曾說話,只是沉默地走著。直待穿過這戶人家空闊的後院,來到地窯門口時,傅庚才道:“我在此候你。”
陸機點了點頭。俯身抱起陸紹。自窯口石階走了下去。
盧瑩抱膝坐在地窖中。臉色枯槁,手上、腳上皆戴著粗重的鐵鏈,石青色的粗布棉襖寬大肥碩。掩去了她妖嬈的身姿。若非眉眼中仍殘留著幾分清秀,她看上去與普通民婦無異。
石階上響起的腳步聲,讓盧瑩的身子動了一動。
她被關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已經不知多少天了。此處不是大理寺的詔獄,她可以斷定。大理寺的詔獄至少沒這麼冷,也沒這麼安靜。
除了每天有人開啟地窯的門,給她送一次飯菜之外,此處便再也沒有別的聲音。她日復一日地對著低矮的房頂與空空的四壁,連咳嗽聲都能激起一陣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