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最後這一瞬間,她想起他曾臥在青山翠鬱之地,煙波流瀉,碧流如洗,只是他們,不再相逢。
世人皆道妖物無情,不知願傾一命,但求顧盼。
西流宮將索細宮劈暈,劍哐噹一聲落在地上,刺耳砸破了沉悶的安靜,商無憑回過神,蹙眉道:“既知索細宮已瘋魔,你應當禁止他自由走動,可知如今範下大錯!”
這種教訓口吻立即令藍夜不快,碧瞳冷冷掃向他,“這裡不是亂花山莊,本君的人輪不到你來訓斥!”
砂袖一條命還不足以抵過言水宮的死,更無法消除他心底的恨,他可以對此無動於衷,但商無憑不能,道:“魔君以為幽冥慕隱不知妖界兩女被囚魔界?隨寒與他之間是何關係魔君亦心知肚明,他不來帶人走,自是斷定你不會動她,眼下,魔君是否已能預料到東窗事發之後他會有何動作?”
如今的魔界,根本不足以對抗幽冥界。
“你是擔心本君敵不過他?還是怕他翻臉不認人不將扶挽音的去處告知你?多年來你的足智多謀詭計多端就只能在人後動動手腳?如今正面交鋒,堂堂亂花之主竟然怕了?可笑!”藍夜面露譏諷,言罷不再看他,似是怕汙了眼,隨手掐住塵寒的脖子,分毫無懼地上那具即將引發血流成河的屍體,“本君留你一命,該怎麼做你自己清楚,若壞本君之事,定叫你與影碎詩如她一般死無葬身之地。”
話音落,法光將砂袖環繞,光芒碧如當年南墓,恍惚間,塵寒彷彿看到了那時張揚肆意的隨寒,那時明朗的蒼穹,安寧的歲月。
它們消失的太快,不過恍然一眨眼,過盡了時間,歷盡了千帆,砂袖好似不曾來過這個世界,隨著逐漸蒼白的回憶顏色,消失的無影無蹤,生時千般愛恨糾纏,散如晨曦一縷微光,塵寒聽不到自己如何癲狂尖叫,如何眼淚如何洶湧,恨了千年,妒了千年,她的影子卻原來一直都是初見的模樣,烙在了當年的南墓山。
這一刻砂袖的離開沒有人惋惜,沒有人看見,唯有她哭泣,淚水像是要道盡這數千年的對錯,不知乾涸。
一夜風平浪靜,幽冥界,三途河,鳳傾泠立在孤燈旁,不遠處那群仙魂紅衣袂挨肩擦背,仿若天邊燃燒的紅雲,慕奈蘭背對她站著,紫緞勾勒出的背影日漸消瘦,卻比女子還要曼妙,若是拿那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專注地望著你,不知會要了多少人的命。
她一言不發的看著,神色恍惚。
“本少說清楚了沒?你們聽懂了沒?若本少說清楚了你們也聽懂了卻還出了差錯,屆時莫怪本少一鼓作氣將你們填了三途河。”
寄人籬下看人臉色的仙魂自然無權異議,慕奈蘭交給他們一個盒子,擺擺手全部轟走,鳳傾泠這才出聲:“你在算計誰?”
“若非那誰不安分,本少何須招惹?”慕奈蘭歪著腦袋,不著痕跡按了按額角,鳳傾泠關心道:“不舒服?”
慕奈蘭搖頭,壓下從昨晚就開始的不適,道:“你不覺已許久未見亂花山莊兩看門的?”
確實有幾日不見若成風幻成雨了,自上次去了青泓境之後就沒再回過幽冥界,慕奈蘭也沒刻意提起,鳳傾泠蹙眉道:“亂花山莊內憂外患腹背受敵,他倒還有心思招我們,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你若未防備,他趁機偷襲,有何不可?眼下確實是他的大好時機,”慕奈蘭挑眉,露齒一笑,“咎由自取的大好時機。”
不管商無憑有什麼打算,慕奈蘭都早有準備,也就沒她什麼事,兩人各想各的,一度無言,良久鳳傾泠忽然說:“稍後到魔界把人要出來吧。”
慕奈蘭一愣,隨即滿臉不以為意,嗓音卻逐漸飄渺:“藍夜不會把她怎麼樣,要出來了反而麻煩,等找到墨狐狸不遲。”
鳳傾泠還想再說什麼,這時淚硃砂領著浮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