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成了家,有了兒女,只是他不肯說罷了。喜愛想著想著便覺得命運對自己不公平,自己的命運算是太悽慘了。幾十年來,她所受的磨難有誰知道?父親為什麼到現在才來看她?要是她死了,他還會來嗎?想著想著她便對父親恨了起來,認為這一切苦難都是他所造成的。六根金條能賣多少錢她不知道,但那肯定是個不小的數目。你在外面享受了那麼多,卻讓我們孤兒寡母在這裡受罪!那四根金條母親一死,還不都是妹妹的!——憑什麼給她那麼多?我也是你的親生女兒呀!於是,第二天吃飯的時候喜愛便提出了這個問題,老人聽了很不高興,顯得很失望,但金條的分配方案不能改變,老人態度很堅決,並說此刻就想回到縣城去,因為喜愛的妹妹出嫁到鹿縣了。喜愛一看父親要走,立即就哭了起來,便說大呀我只不過是那樣說說,你咋就真生氣了?女兒三十多年沒見了,來了沒呆一天就走,你讓我以後還咋有臉見人哩?父親見她改變心意,便長嘆了一口氣說明天回去。喜愛暗自高興。
那段時間農村人忙,沒時間串門,喜愛的父親來一天了,村裡人竟不知道,喜愛讓丈夫和孩子不要給任何人說。下午的時候,喜愛去了一趟縣城,趕黑的時候回來了,買了許多雞鴨魚肉,說是要給父親接風。吃飯的時候她把木匠丈夫叫了出去,兩個人商量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王木匠不同意,說你心腸真毒,這樣做的後果不堪設想。喜愛說他回來又沒有人看見,弄死了也沒人會知道,你怕啥?丈夫堅決不同意。女人說你不同意我做了就說是你害死的,反正也沒人會相信女兒會害死親爹。
電子書 分享網站
農民父親 二十二(2)
那天晚上,喜愛在父親的茶水裡放了些砒霜,只一刻功夫老人便七竅出血,一動不動了。
第二天,喜愛的母親來了。喜愛的母親這段時間就住在小女兒家裡。母親說:“喜愛呀,你大說他這兩天就回來,咋還不回來?”喜愛吃了一驚,忙鎮靜說:“可能他誤了車,也可能是路上遇見了什麼事情,你不要著急。”老太太嘮嘮叨叨的,一個人坐在那裡說了半天。喜愛讓丈夫把那隻紅公雞殺了,給母親補補身子。丈夫殺雞的時候雞流了很多血,兒子看見了,說這公雞流的血比我外爺還多哩。兒子說話的時候雞喜愛兩口子正在外面忙活,沒聽見,老太太卻聽了個一清二楚。她忙把外孫叫到跟前,悄悄地問他外爺在哪裡。外孫指了指炕洞,外婆仔細看時,見炕沿的口上還有血跡,便給外孫使了個眼色,藉口心焦得不行要回去,喜愛也沒心思留她,準備處理父親的後事。母親下午就帶來了公安局的人,從炕洞里拉出了老人的屍體。
公判喜愛的那天梁家河去了好多人。人們怎麼也不敢相信,一向愛說愛笑的她竟然殺了自己的親爹!喜愛的母親哭得死去活來,不知是哭三十多年沒見的丈夫,還是哭女兒被判死刑。喜愛的丈夫王木匠涉嫌共同作案,也被判了刑。喜愛的兒子沒人照料,被帶到了小姨家。喜愛一口咬定是自己一個人的事,丈夫不知情也沒有參與共謀,但公安局說人死了他是知道的,並且一同掩藏了屍體,這已構成犯罪。喜愛被押上刑車的時候高昂著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唾罵。突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兒子——她的妹妹想讓他跟母親見最後一面,於是就把他帶來了。喜愛撕心裂肺地叫了起來,哭聲震天:“我不想死,死了孩子誰來照顧?這個孩子來之不易啊!”她完全癱軟在地上,被幾個刑警提著胳膊拉了起來。刑車挾裹著喜愛淒厲的哭叫聲呼嘯而去,厚厚的沙塵把周圍遮掩得朦朦朧朧,讓人眼前模糊一片。
喜愛除了風流成性以外,在梁家河的口碑還好。她擺脫了給地主做妾的命運後,跟著王木匠一路逃荒來到這裡,兩人感情曾經一度很好。後來隊長薛大毛跟她關係曖昧,最後有了孩子,王木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