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聲,番蓮紋雙耳三足蓋爐連座應聲而碎。
螭龍芭蕉紋花觚、纏枝蓮紋長頸瓶、銅胎畫琺琅桃蝠紋瓶、銅胎畫琺琅桃蝠紋瓶、青釉蓮瓣紋碗、青花海水紅龍紋高足杯、葵瓣洗、青花高足燭臺……雖說不上樣樣珍品,但好歹是些精緻物件,其中不乏稀罕之物,此刻全然砸碎在完顏煦手中,片片碎,件件毀。
“你說什麼?”他一步衝過來,抓住莫寒雙肩,逼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你有膽子再說一遍試試!”
她不再有笑容,剪水雙瞳一片澄靜,安靜地看著他,看著他被她簡簡單單幾個字激得發狂,看著他砸毀了花廳裡所有可以砸的東西,看著他此刻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問她,看著他心中最後的祈願一點點熄滅。
蒼白的唇上下開闔,她說的,與先前的話,一般無二。
他隨手一推,莫寒竟要連同躺椅一齊滾落,好不容易穩住重心,卻聽得一旁的男人背靠著門,一陣狂亂的笑。
粗糙的大手擋住了他此刻的面容,莫寒望著這樣的完顏煦,將他的心痛,將他的絕望收入眼底,卻不知為何,痛得幾乎要窒息。
他問她:“你沒有心麼?”
他沙啞著嗓子問她:“澹臺莫寒,你沒有心麼?”
他眼圈微紅,他從未如此無力,從未如此痛苦。
他曾以為他可以等,等她看他,等她接受他,等她愛他。
總會有那麼一天的,長白上的雪也有融化的一天。
這樣的希望脆弱如新春桃瓣,此刻由她親手捏碎,零落成泥。
她還是五年前的那個女孩,冷靜,靈慧,很絕。
在他心上狠狠劃上一刀,從此心尖有了缺口,想用你的笑來填補,卻選擇了錯誤的時間,錯誤的方式,錯誤的情感,還好,結局是對的。
這樣,所有的人都該滿意了。
他們可以得意地笑,你看,早說了你們不會有好結果。
“完顏煦……”她緊緊抱著膝蓋,蜷縮成小小的一團,嘴唇不自主地動了動,不知是要叫住他,還是自然而然地就這樣說他的名字,沒有特別的意思,只是覺得,說出來,就有安心的感覺。
“夠了。還想再玩弄我麼?你覺得這樣很有意思是不是?我真想一下掐死你!”她又露出那樣哀婉的笑了,每每傷心,她都要那樣無聲地笑,眼淚都已墜在手心,她還要掛著那般讓人憐惜的笑容。完顏煦攥緊了拳頭,剋制著心中的痛,他走上前,捏起莫寒的下巴,粗礪的手指將白皙的面板磨出一道紅痕,睨著她滿是淚痕的臉,他挑眉,嘴角噙著嘲諷的笑,冷冷地說道:“還是第一次看見你為我流淚,你的眼淚多麼珍貴,可惜……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不錯,我的眼淚是為你流。”她沙啞著嗓音,眼睛一瞬不瞬地回望著他,“卻不是為了讓你珍惜而流。”
她閉上眼,不再看他。
漆黑的瞳仁陡然放大,粗糙有力的手指滑落到她頸間,輕輕摩挲著細嫩的面板,一遍又一遍。
她被突如其來的聲響把她嚇得一顫。
完顏煦一拳打在牆壁上,竟留出一道血痕。“你該高興,我下不了手。”
“你覺得……我應該高興?”她抱緊自己,用以溫暖瑟瑟發抖的身體。
“你問我?你竟然問我?你不該高興麼?嗯?”他一腳踹飛了身旁碎得只剩一半的高腳花瓶,卻因力道太大連帶著幾塊碎片一齊飛出。
莫寒只覺得額角一涼,眼簾裡映出完顏煦焦急的臉,繼而大片大片的紅色竄進視野,染紅了完顏煦俊朗的臉,染紅了一地碎片,染紅了黑暗的房間。
握住她冰涼的手,他鋝開蓋在傷口上的碎髮,露出大約一寸長的口子,鮮血從眉骨傷處不斷湧出,沾溼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