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亂說,發生這樣不幸的事情,誰還有這個心情,”洪山怕人聽見趕緊制止魯良繼續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一行人又走了一段,就到了縣裡。眼前的景象才讓人知道山洪是多麼厲害,山石砌的房子半拉的立著,剩下的沒有倒下是因為被大量的沙泥擁著,山上有衝下的樹歪斜的壓在一片瓦礫上。活著的人身上都是泥漿色,嚎哭著在瓦礫堆上尋找著自己的親人。雲鬼看著心裡著實的不忍,於是上前幫著在瓦礫中尋找。其他人也都照做。
傍晚,山間的溼氣又云霧一般的繚繞在破敗縣城的周圍,活著的人點起火把,將從瓦礫和泥漿中挖出的親人屍體拖著並排放到稍乾燥的地方,忙完了這些所有人都聚集到前天架起的鍋灶前等待著分到這個縣裡的最後幾口糧食。一百多口人每人只有一小碗粥,船上人也分到了。雲鬼等人坐在一塊大石上,兩三隻火把插在幾排屍體的兩邊,其他人都在默默的喝著碗中的米粥。不知是誰抽泣了起來,慢慢的這抽泣聲也漸漸蔓延到這個圈中的每一個人身上,再加上孩子的嚎哭,山谷裡迴盪著更是淒涼。月夜,山風吹得火把呼呼直響,猛然間傳來幾聲狼嗥,讓人脖勁發涼。縣裡的一些人正在商討著如何處理遺骨,有人說,現在根本就置不起棺材了,也沒有能力再把棺材調到後山的的崖上,為了防止狼把屍體拖出來吃掉,只能選擇火葬了。另有人不同意,先人自古都是將棺懸在崖上,要是違了祖法,怕是先人亡魂不安。
兩方爭論不下,不知誰又說道,不知能否先將屍體安放在某處,等戰禍過了生活如常時,再將其按照古法安葬。天將亮時,眾人將屍體抬至後山的一個洞中,用石頭將洞口封住,縣中的人就都和船上人一同離開了。剛出縣的這段路已經被滾落的山石堵住,以往那邊經商的車馬都從這過,堵成這樣怪不得沒人過來。百十口人踩著泥濘往上攀爬,等快到頂端時,就聽見石堆那邊傳來吆喝聲,等眾人從石堆上下來時,就被一群兵勇圍在中間,押著帶到了一個軍營裡面。出來個參將問其中一個人說:“你們都是哪裡人?”那人哆嗦著答道:“就是前面長臺縣人,因為洪水把縣都淹沒了所以才離鄉背井,誰知沒走多遠就被抓到這裡,”“我聽說長臺縣的人被水沖走了不少,而且加上房倒屋塌估計也沒有什麼活口,我看你們倒像是北方逃難過來的,看見這裡遭難想撈上一筆的是吧?”“怎麼會呢將軍?我們可都是祖輩生活在這裡的人啊,您怎麼能憑著猜測就說我們是逃難的呢?我們現在確實是逃難的可也是實在無法,要是太平年月,我們這裡受災,難道當官的就不應該管嗎?現在我們都不知道我們的父母官是誰,您不幫我們也就罷了,怎麼能隨便的誣陷我們。”“大膽,什麼叫誣陷!看你們的樣子就是流民,還反駁什麼,來啊,把青壯的都帶上腳鐐去開路,剩下的婦女老人留下。”
雲鬼等人也都被戴上腳鐐擔著籮筐來到堵著的地方,魯良一邊搬石一邊罵道,“真恨,本想著逃出了火海呢,沒想到又入了狼窩,我看這邊的人也是一路的貨色,這天下也著實的該讓給其他人坐坐了,這兵和匪盜又有個什麼區別!”他話還沒說完,背上就被抽了一鞭子。後面的兵勇還吆喝道:“幹活不能說話!”魯良哎喲了一聲就不再作聲了。雲鬼很沉默的低頭幹著活,他想起師傅曾經說過,人這一世,多半是在水火之中的,也多半是在善惡之中掙扎的,也沒有什麼善和惡,你幫我了,我謝你,他便說是善,你毀我了,便恨你,說是惡。做善時可能會傷到人,做惡的或許也能幫到人。所以這天就不說話。為醫的,無論善惡,都要救得。助其生是救,助其死也是救,只是時勢不同。他已離鄉有段時間了,師傅再把自己火化了之後,那個馬踝子村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雲鬼正想著,一個兵勇大聲喊道:“孫將軍到!”
來的人騎著匹棗紅馬,模樣清秀倒不像是個統兵一方的將軍。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