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空無一物的真空中,久久地著不了陸。
門外沒有人理她,直到王安黛帶著幾名保鏢開啟房門。
鍾夜一看見這個報紙上的王家千金,雙眼眯起來,恨意繞上心頭,又忌憚她身邊的幾個保鏢和樓下無數的便衣打手。
“離開?”王安黛一手捏住喬忍的下巴,冷笑道,“賤人,你想去哪兒?”
喬忍看著她的雙眼,吐出三個字——“給我滾。”
王安黛揪住她的頭髮往後扯,湊到喬忍的耳邊緩緩說道:“知道嗎?我和程惜,指腹為婚,青梅竹馬,金童玉女。你的存在,從頭到尾就是在自取其辱。聽清楚了嗎?”
喬忍感覺自己原本已經痛到毫無知覺的心臟又重新痛了一遍,再差一點就可以毫無懸念地腐爛了。然後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那你能讓我出去嗎?”
“可以啊,”王安黛放開她的頭髮,手指點著紅唇說,“唔……叫我‘程夫人’,你就可以從這裡出去。”
罪孽深重的喬忍,你還在掙扎什麼?
這個房間裡全都是他的身影,那個把她從深淵裡拉回來的程惜,又親手把她推進更恐怖的深淵的程惜,她再也無法忍受待在這個房間。
喬忍張了張嘴,輕飄飄的稱呼從她口中飛出去——“程夫人。”
向命運妥協,向自己妥協,向全世界妥協。
心臟已經停止跳動了,為什麼不讓她死在昨晚的搶救室?
活著,活著,讓她活過來知道程惜跟他的青梅要結婚的訊息?
“我要離開。”
“好啊,離開了,就再也不要回來。”王安黛把她推出門外。
鍾夜扣住她的手腕,一名從樓下跑上來的“保鏢”及時地湊在他耳邊說:“堂主,下面的人已經全部撤了。”
“看來真是一個普通女人。”鍾夜放開她的手,喬忍踉蹌了一步,扶住廊道的牆壁,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還能站得住。
一個普通的女人,一個妄圖得到愛情的普通女人。
她滿身是傷,她忘記了怎麼說話,她再也不要留在這裡。
喬忍不知道自己走到大街上的,她站在來往的人群中,穿著拖鞋,一身病號服,披散著長髮。
全世界都在正常運轉著,只有她一個人,彷彿死了一般。
我還活著嗎?我要去哪裡?我可以去哪裡?
程惜,訂婚,七中,畫冊,抑鬱,自閉,母親,梧桐樹,咖啡廠,父親,拋棄,山坡,腳踏車…………喬頌。
她順著記憶的曲線,跌跌撞撞地往火車站走去。
喬忍真希望自己能一頭栽下去,再也不要起來,這也是另一種逃避的方式。
沒有所謂的得到,也沒有所謂的失而復得,她一直都在失去,束手無策。
“回梅州的。”她對售票員說了一句,腦海裡有一束一束的梧桐花盛開,凋落,飄下來。
喬忍坐在火車上,聽見十七歲那年程惜說:“這是你的嗎?批註寫得比書的內容還精彩。”
可是,他不要她了,她又成了孤身一人。
眼前的景色一一掠過,喬忍忘記了身在何處,年歲顛倒,山河永在,她選擇了長眠。
如果我不遇見你就好了,如果我只是那個自閉又抑鬱的喬忍就好了。
我本來就是那個自閉、抑鬱、罪不可赦的喬忍啊。
我渾身飄著紛紛大雪,我註定走不出冬天的長夜。
訂婚,訂婚,與別的女人,與你的青梅竹馬。
我是不是一個笑話啊?我是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呀?
可是我愛你呢。
可是你並不屑。
可是我就是一個笑話。
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