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別的選擇?」
「當然,你可以隨母姓。令堂可能是隨令外祖母姓,你懂嗎?」
「你用白話文我就懂。」我白他一眼。
「喂,」他說:「我不過是想幫你。」
「你的意思是,照鄧愛梅三個字去找我外婆,可能永遠找不到?」
「對了。」
「那怎麼辦?」我愁容滿面。
「總有點蛛絲馬跡,仔細想想,又不是急事,看樣子,你起碼還要在此地住上一年半載。」
「閉上你的烏鴉嘴。」
「你又來了,從沒見過如你這般刁潑的女子,動勿動罵人。」他教訓我。
「對不起。」我氣餒。
他叫我用早餐。
這人似乎喜歡吃烤麵包。
製造半公斤麵包,把種植麥子、輾轉運輸、加工生產的消耗能量加在一起,大概需要三千加路里,而方中信吃下這半公斤麵包之後,所產生的勞動量,只相當予一個半加路里。
多麼瘋狂。所以象麵包那樣的食物,受淘汰是必然的。
最重要的是,它不好吃。
我連喝兩杯清水用來洗腸胃。
什麼都不慣,一切生活上瑣碎的習慣用具他們都沒有,他們所用的瓶瓶罐罐多得可怕,方中信的頭髮比我還長,光是用在頭髮上的用品有四五種,每天起碼花上半點鐘,還要用熱風烤,而結果不過如此。我不認為他是空前絕後的美男子,但話得說回來,他長得不錯。第七章通話器鈴鈴的響了,他跑去聽。
這具小小的東西絕對不管什麼時間,愛響就響。
奇怪的是,方中信似乎對它絕對服從,一響就去接聽,不管在看書、吃飯、假寐、談情,總是以它為先。
在我們那裡,通話器每日操作時間限於早上九時至十一時,其餘的時間,純屬私用,無論什麼急事,都得等到明天。
很多人還說九至十一點時間太長,要改為九至十點才恰當。
只見他對牢話筒嘰嘰咕咕他說一大堆話,越來越不耐煩,越來越大聲——
「我說過我有事,不,不可以,不是莉莉,你別管,看,我很忙,就此打住,好不好?」
那邊好象還在懇求。
他又說:「我們只是普通朋友,我對你沒有意思,你這樣子下去,叫你丈夫知道,沒有好處,再見。」
他掛上通話器。
我有點吃驚。
原來除了莉莉,他還有別的女人。
他活得不耐煩了,這樣子玩火,有什麼好處,遲早出事。
而那位太太,為什麼這樣糟蹋自己?是什麼促使她與不相干的男人接頭,犧牲自尊?女人的地位竟這樣低,這是我另一個發現,一個個好似沒有男性便活不下去似的,真奇怪。
方中信回到桌子來,若無其事的繼續他的早餐,忽然接觸我的眼光,叫起來。
「幹嘛瞪著我?我同她沒有關係,是她要纏著我,你當我是什麼,女人殺手?」
我冷笑,「你不給她某一個程度的鼓勵,她會那麼死心塌地?」
「她有神經病。」
「別對著女人說另外一個女人的壞話,我是文明人,早已不會幸災樂禍。」
「嘿,真冤枉。」
「你以為這算風流?」我硬繃繃的說:「這是下流。」
「有完沒完?夠了沒有?」方中信惱羞成怒,「你是教化官?」
也許我不用替女方不值,也許她還覺得頂受用。
也許她認為愛情就得這樣,也許她還覺得象我這種性格的人,根本不懂感情。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旁人哪管得那麼多,愛看就當看戲,不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