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倒。
方中信則氣,「你懂得什麼。似你這種理智第一的人,有什麼快樂。」
我反而笑起來,也不欲與他分辨。是,沒有快樂,快樂屬於一堆爛泥。
「我怎麼敢見她,她丈夫揚言要將我炸八塊。」方中信招供。
我大笑。
多虧叫我碰到這麼幽默的一個人,否則流落異鄉,苦也苦煞脫。
「我認識她的時候,並不知她有丈夫。」
我點點頭,「她是莉莉之前,抑或同時進行之愛人?」
「之前,當然是之前,你把我看作什麼樣的人?」好象還很委屈的樣子。
「咦,你甩了許多人,現在的女友是誰?」
他不響,看我一眼。
我用兩隻手掩住胸口,「不!」
他實在忍不住,「別臭美了好不好,我要看上你的話,真叫可可豆絕種。」方中信發起毒誓來。
「老方、我只不過開玩笑。」我吐吐舌頭。
他正欲教訓我,大門的警號劇烈的響起來。
他去開門。
我十分好奇的探頭出去看,心中有第六感,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門外是一個中年婦人。
年齡絕對比方中信大,不但大,而且大很多。
但是她美。
她長得極高大,面板白得似羊脂,臉上亦沒有血色,約莫四十上下,穿一件黑色的袍子,身材玲瓏浮凸,袍叉很高,露出肥碩的大腿,黑白相對,簡直耀眼,連我都看得張大了嘴,垂涎欲滴。
不得了不得了,我貪婪地把整個身子探出去打野眼。
她一手把方中信推開,走入屋來,坐在沙發上,點起一枝煙,深深吸一口,緩緩噴出來象霧又象花。
象莉莉一樣,她手指甲上搽著顏料,腳上高跟鞋一晃一晃,象是隨時會跌下來,十分刺激。
我經過莉莉那一役,已經習慣,這次完全抱著觀光客的心情來看這場精采的獨幕劇。
方中信:「你怎麼又來了?」
「你想耍老孃?」
「我怎麼敢耍你,我還要命呢。」
「我倒是豁出了。」
「那是你的事,我方家三代單傳……」
她抬起眼睛,目光如電,閃出哀怨、惱怒、嬌媚、風情、誘惑等無數的訊息。
我看得呆住。一雙眼睛是一雙眼睛,怎麼會有這麼豐富的感情,我以為眼睛只是用來看世界的,誰知竟能說話,不不,應該是打電報。
她這一抬眼,看到我,忽然也呆住,目光直鉤鉤落在我身上。
我有點不好意思,略略收斂自己,作狀取起杯子喝水。
她失聲,「這是誰?」
方中信沉默。
我想說我是姑姑,但沒開口,她不會相信,她比莉莉老練一百倍。
「怪不得。」她又說。
方中信開口,「你明白就好。」
他們兩人說話似打啞謎。
但是她眼中晶光漸漸消散,一手按熄香菸。
「我明白了。」
「這對大家都好。」方中信說。
她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光是這一聲嘆息,就能叫人銷魂。
她站起來,「好好好,罷罷罷,敗在她手中,也不算不明不白。」
我覺得不對,「噯,你說什麼,你別弄錯,我不是他的什麼人,我有丈夫有孩子,你聽我說。」
她呆呆的看著我,仍然是那調調:「方中信,你真有辦法。」
我氣激。
她忽然很憐愛的對我說:「小妹妹,珍惜你的本錢,好好抓緊機會,別便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