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親愛的,你知道桃花源是不存在的,香格里拉也是不存在的。你只是想居住到自己的夢裡。”
我只是瞬間的激動。聽森這麼一說,便恢復了理性,回到了現實。
我:“是啊,我們在慕尼黑的鄉間就看見這樣的生活,鮮花、綠色和寧靜是那裡的主調。慕尼黑這麼現代化,那裡的鄉村卻那麼悠閒。”
森:“歐洲的許多富人都住在城市郊外。生活品質不在於有多少高檔傢什,而在於最適合自己的悠閒的生活節奏。這是物質富裕到相當程度時的去繁就簡,親近自然。”
我:“這是歐洲文明經歷了高度精緻的城市文明,向著自然生態的發展嗎?”
森:“如果人類的整體文明都是向著這種‘拋物線式’的軌跡行走,那麼人類的未來將是非常可觀的。”
我:“其實中國文化中就有這樣的智慧,物極必反,絢爛至極歸於平淡。中國古人早就知道宇宙能量守恆原理,只是……”
森:“只是什麼?”
我:“中國目前的經濟建設還沒富裕到使人們返璞歸真的地步,人們還在一個勁兒往城市裡擠,城市房價飛漲。”
一個星期後,我和森穿過英吉利海峽,來到英國。
歐洲人在傳統和自然中悠閒(5)
倫敦非常乾淨,行人即使要吐痰,也是小心翼翼地吐在紙巾裡捂好,然後找到垃圾桶放進去。行為規範和文明程度令人難以置信。這個國度喚醒我最深刻的文化記憶也就是紳士和淑女。紳士曾風度翩翩地行走在倫敦的濃霧中,使整個大街都感受到溫馨安適的氣息。可是這只是個不大的島國,外面就是洶湧的大海。
我:“這個被海洋包圍的島國,傳統文化為什麼會孕育出這樣一種溫文爾雅的紳士風度,而不是敢於冒險的海盜精神呢?”
森:“海盜精神也有啊,英國在歷史上的殖民擴張還不厲害嗎?”
我:“海洋島國都具有侵略性?”
森:“那倒不至於。不過我知道東方島國日本侵略別國也挺殘酷。”
我:“哦,對啊,日本跟英國真的挺像。日本也有繁文縟節的禮儀,人際程式嚴密有序。它的外面,竟是咆哮的大洋。”
森:“也許壓抑越大,攻擊也越強,呵呵。”
我:“海洋對他們的紳士風度和君子風度都是一種無理性的挑釁。”
森:“不過,無論英國或日本,女人給人的感覺都挺溫柔,這兩個國家的傳統文化給人的感覺也挺暖和。”
我和森來到鄉間,看見英國鄉間的花草也長得特別纖細。這也許是以往讀的書給我們埋下的潛在幻覺。我們來到一片幽靜的湖區,碧水悠悠,兩岸長著細長而豐美的野草,非常純淨。森望著渺遠的湖面,眼神像出世。
我怕驚擾他,輕聲問:“你想起什麼啦?”
森:“‘這裡離新英格蘭也像離亞洲和非洲一樣遙遠……我彷彿是人類中的第一個人或最後一個人。’”
我:“美國的梭羅?瓦爾登湖?”
森:“是的。自然風景是散樸的,似乎沒有國界,它純粹的詩性會使所有人為的規則模糊化。站在這裡,我忘了時間、世俗和國家對於人類的界定,彷彿這湖是屬於全世界的,屬於上帝的創造。”
我:“自然之美是全世界共通的,人類的心靈深處都有跟自然和諧的原始願望。”
森流露出一臉虔誠:“那是一種生命從自然來、向自然去的神秘訴求,是與生俱來的神性。”
我:“可是站在這湖邊,我更多想起的是華茲華斯。”
森:“那個英國十八世紀‘湖畔派’的隱逸詩人?”
我:“是的。如果你事先知道了這是哪個國家的自然風景,你對它的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