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忽然感覺到,手下這個本該因為毒發昏迷使不上勁而變得非常沉重的身體忽然輕如飛羽……向他飛來!
摔下椅子,本來就是岑遲控制自己的身體而行動,並非因為昏厥脫力。
所以他在身體撞地後,壓在一側身下的那隻手其實已經聚力撐住了地面。只待高潛在桌邊蹲下,再拉他一把,他就將一躍而起。
如果高潛沒有蹲下來,岑遲或許還會有些猶豫。
但高潛果然如預料中那樣蹲下來,岑遲便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嘭!”
岑遲用盡全身力氣一躍而起,像一隻八爪魚一樣,掛在了高潛身上,將他往地上摁去。
習武之人最初練下盤,通常都是站著練,至於在蹲著的時候,下盤還穩不穩,這個是與否之間的比率就有些懸了。岑遲只有賭一把,根據他所知曉,面對外力攻擊,大部分習武之人蹲著時都不如站著時那麼穩,只是不知道這條慣例在高潛身上能準確幾分。
可除了這點機會,他再也沒法在高潛身上找到別的襲擊機會了。
所以他只能賭!
“老道!”
在如惡狼一般撲向高潛的同時,岑遲嘶吼了一聲。
在岑遲猛然反撲的時候,高潛心裡有一瞬間的吃驚,但他身為相府十家將之首,受過諸多訓練,曾經也在隨丞相出行的時候見過多種突發狀況,所以面對今天客棧房間裡的突發狀況,他能很快恢復冷靜頭腦,並清晰的嗅到一絲危險氣息。
一個不會武功的廢人,能對自己造成什麼威脅?
如果不是因為丞相的命令在那裡,要殺這個突然發難的書生,只用一掌還嫌多餘。
至於那個中年道人,也許他會些陰招,但只憑一雙肉掌,絕難避過自己十招 。
高潛嘴角浮現一絲冷笑,從蹲身到站起,他的身形的確趔趄不穩,但還不至於被毫無武功底子的岑遲一撲即倒。他不僅沒倒,也沒有鬆開抓著岑遲的手,而是五指如一把生鐵鉗,驟然收緊三分,箍得岑遲右臂手骨“格格”輕響,不斷也得裂。…
而就在岑遲的右手小臂快要被高潛折斷的時候,天空忽然膨開一片白色粉末!
高潛下意識閉上眼睛,緊箍岑遲手臂的五指力道略微一緩,然後他就嗅到了淡淡的麵粉香氣……
居然是麵粉!
高潛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在睜開眼之前,抓著岑遲小臂的五指已提前發力。他已經意識到這個在他眼裡類同廢物的書生實則極為陰險狡詐,他有些後悔,剛才他下手應該更狠一些,直接一掌先廢了此人,而非只是較勁於一隻手臂。
但他的這點察覺終究是滿了半拍。
就在身邊傳來岑遲吃痛悶哼的同時,高潛也感覺到了脖子上的那點涼意。
這絲涼意比刀鋒更薄,所以也令高潛更為不安。
他恍惚記得這是什麼器物才能給人的感受,但又記得不太清楚……
——這是因為,他以前只是旁觀這種器物纏死別人,而今天他是第一次親自感受,這種器物纏到自己脖子上的滋味。
“死吧!”
身旁一聲暴吼!
聲音仍是來自那個平時看著謙和、斯文、單薄、病弱的書生……岑遲!
“你!”高潛在麵粉白霧中睜開眼的那一刻,他亦怒吼出聲,如掉進捕獸器中的猛獸。
但他只來得及吼出這一聲。
纏在高潛脖子上的,是一根如絲般細、但卻比鐵絲還堅韌的絲絃,若非弦上已經染血,肉眼或許還不亦看清。
但不論如何,這樣看似細弱的線一旦纏上了高潛的脖子,勒在具有一定彈性的肌膚裡,縱使高潛袖子裡藏有一把利可斷金的匕首,他也不可能揮匕割頸斷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