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侷促不安起來。
我曾經和林林探討過認錯這個問題,她極其推崇,認為“認錯”、“寫檢查”是她從小到大逐漸累積的為數不多的特長之一,她將之作為殺手鐧,用得特別熟練。她曾告訴我,女人平時任性一點沒關係,但要把握好任性的度,來不及剎車超了度,那你趕緊裝可憐,刺激別人產生同情心。如果刺激不出來同情心,那你就反覆認錯,從而讓人產生一顆不勝其擾的惶恐之心,最後往往能抹平很多事情。因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而林林列舉了她這二十多年來乾的很多雞飛狗跳的事情都是由認錯擺平,我不得不認同她的觀點。
所以,我既然不知道他要聽什麼內容,不能對症下藥,我就反覆認錯吧。
我作深刻反省狀說道:我那天說的所有事情都是糊塗話,絕無惡意。要是傷害到了你,我很抱歉。大學裡那點風花雪月的事情再風花雪月,也已經過去了。我不應該這麼對待你的。尤其是你現在這麼潔身自好,我在這麼多人面前毀你的名節,讓你功虧一簣。我昨天晚上已經想過了,你不來找我,我也要找你去的。找完你,我就跟公司所有人開個記者招待會,當然我說的是類似於記者招待會一樣的party,解釋一下的。
說完我偷偷瞄了瞄他。最近王軒逸性格多變得跟練葵花寶典的嶽不群一樣,我後悔前兩天得瑟過頭,以為跟他是患難兄弟,放鬆了警惕,說話不注意分寸,但是人家好歹是有錢人家,有錢人家除了錢多以外,自尊也特別得多,不好得罪。
王軒逸看著我說:我不介意別人說我以前怎麼浪蕩子、花花公子,人都會有報應。對不起多少人,就會積累多少的怨氣。所有的怨氣終會一一報應到我的生活。我現在活得像清教徒,信仰基督的清教徒。
我記得Kelly也跟我說過報應之說,沒想到他們家人這麼信仰因果報應。封建迷信雖然是中華民族幾千年的歷史長河中沉澱下來的文化糟粕,但是和宗教信仰的界限如此模糊,讓我一時不知表示心有慼慼還是抨擊因果報應之說來安慰他好。
我只好訥訥地說:清教徒是好的,他們活得自律誠信理性,以配得上這個完美的世界。不像我們其他人,隨性狡詐瘋狂,還怪世界太亂跟不上我們的步伐。
服務員送來兩杯榛子摩卡,放到我們跟前,戀戀不捨地離去。不遠處正有兩個人掏手機在拍照。王軒逸這張臉不劃弄幾刀太可惜,到哪裡都這麼招蜂引蝶,我感嘆老天的報應總是讓人費解,因為我等凡人實在無法從這麼精緻的臉上找到任何的殘缺和遺憾,彷佛用其他的替換品都無法創造出比現在更好的效果。
這張完美臉的主人嘆著氣說:妖子,你說你怎麼這麼容易跑題呢?
我說:哦,跑題也是一個技術活兒,你還沒看見過我在論壇上把一個帖子弄得面目全非,而且壯烈得我想call法海過來看看水漫金山有沒有這麼水的呢。
王軒逸黑著的臉終於開始有些明朗起來,但卻是執著地說道:妖子,你那天晚上說的話很傷人知不知道?
我低頭伏法。
王軒逸問道:那天你等了我這麼久嗎?為什麼等那麼久?
我反應過來他說的“那天”就是畢業前夕的那個晚上,於是便輕輕鬆鬆地說道:能有什麼為什麼啊,好奇唄,想看看你會說什麼,我大學四年才過得像奉行禁慾主義的清教徒,好不容易有一次正是規模的約會,能不去嗎?誰知道你這麼孬種?事情過去這麼久了,你也別問了。你真要有贖罪之心,還是好好找那些被你虐得死去活來,連嫁人的動力都沒有了的無知少女去吧。在她們那些筋脈全斷的血淋淋的傷口前,我這種靠創口貼就能好的小刀子口簡直可以忽略不計的。
我發現在王軒逸面前,我總是有能力將氣氛往我有利的方向上引導。比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