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洗了個臉,索性回實驗室去,那裡隨時有同事作陪,是個不夜天。
昆生撥電話回來,那邊永遠人聲嘈雜,熱鬧非凡,他們都說同一可愛土語方言,自成一國。
「佳兒好嗎?」
「他隨表哥採集昆蟲標本。」
「何種昆蟲?」
「甲蟲類。」
「嘩,一定精采。」
「不同你說了,我們騎腳踏車去市集吃冰。」
家真艷羨,但他卻知道,他與他們夾不來,他只想念自家兄弟。
辦公室外有人叫他:「家真,來看看最新晶片。」
下午,他同周志強說:「我想退休。」
志強答:「我知道你遲早會這樣說。」
志明說:「的確這半年以來你都沒有更新主意,似乎幫佳兒做功課才是你發揮才智時候,但是放假休息完畢,又是一條好漢,不必退下。」
「我想去湖畔飛線釣魚。」
「我倆陪你去。」
「你倆計劃多多,哪裡走得開。」
「家真,要退齊齊退,把整間公司出讓。」
家真看著他們。
「你不在實驗室,蛇無頭不行。」
「也許我們才應退下,用實踐來結婚生子。」
家真呆呆看牢他們。
「你,許家真,你立刻到吉隆坡去尋回祝昆生,我們負責找律師來賣盤。」
家真問:「不會太倉猝?」
志強笑,「再遲怕沒有買主。」
志明點頭,「就這麼說好了。」
家真忽然問:「什麼叫尋回祝昆生?」
他們兩兄弟對望一眼,「家真,這些日子,你受憂傷佔據,苦不堪言,無暇體貼妻子,她也諒解,這是你回報她的時候了。」
呵旁觀者清。
「你當心昆生失望之餘到波士尼亞或東亞去搜集戰爭罪行證據,一去三年。」
「對,昆生不是沒有地方可去的人。」
這時,機械人原振俠忽然輕輕走出來。
它播放一首四十年代老歌,琴聲悠揚。
周氏兄弟跟隨音樂唱起來:「我是一個舞者,我快樂逍遙,呵讓別人去攀那高梯,讓別人去完成創舉,我是一個舞者,跳出快樂人生…」
他倆奇樂無比,搭起手臂,「來,家真,一起跳。」
三人跳起踢踏舞來,不知多起勁。
許家真不覺大笑,直至笑出眼淚。
同事們前來圍觀,所有會跳舞的人都來露兩手,這個不知名的下午忽然變成一個節日。
公司解散了。
同當年他們合組實驗室時一般神奇。
許家真立刻趕去吉隆坡會妻兒。
無人知他行蹤,他在岳父家門前按鈴,傭人來開門,不認得他,進去向東家報告:」一位許先生在門口。」
昆生一呆,奔出去,看到英俊但臉容帶點滄桑的丈夫站在門口,手裡提著行李。
「家真。」她喜出望外。
「昆生,帶我去市集吃冰。」
小佳兒也跑出來叫爸爸。
岳父岳母笑不攏嘴。
誰都知道女兒一個人回孃家不是什麼好事,幸虧日後女婿追了上來。
兩老互相忠告:「女婿是嬌客,重話說不得。」
家真一踏進屋子,體內蓉島那熱帶島國的因子發作,賓至如歸,不知多安逸。
昆生問:「你走得開嗎?」
「完全沒事,我專門來陪你們。」
他玩得比誰都開心,踏著三輪車載孩子們往沙灘,採標本,釣魚,上市集,與岳家打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