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襲他的人,很多事就會見分曉。
閔安抓緊時機再問蕭寶兒案:“更夫指證我的供詞,可有破綻?”
“昨夜雨大,更夫看見的人難免有差錯,待以後堂審,你與他對質。”
言下之意是“有無破綻都不打緊,徑直上堂去威嚇就成”。
閔安再度緘默,朝李培南躬身施了個禮,轉身走回了廂房。他在房裡來回踱步,不斷推敲究竟是誰要這樣整治他,能扮作他的樣子,禍害了一條條性命,再轉頭嫁禍給他。師父曾說,江湖上有一些旁門左道,可以改變人的顏容,在模糊光線下足以以假亂真。但是昨晚天降大雨,決計沒有人在易容之後,還能保持面容的乾燥及穩定,由此可見,嫁禍給他的人,想必是形似於他,且瞭解他與蕭寶兒、柳玲瓏兩人之間的牽連。
閔安驀地想起了一個人,五梅。他與五梅同窗半載,私下多有接觸,五梅較為熟悉他的言語舉止習慣,加上五官長得和他有五分像,假設五梅稍稍裝扮一下,在夜雨天裡,足夠矇蔽更夫的眼睛。
可是熟悉他的人,就矇騙不過去了。
比如寶兒。
寶兒不止一次說到過五梅變得怪異,對她不體貼。待閔安趕過去教訓五梅時,她又不準。
閔安想到這裡,心底生痛。他隱隱覺察到寶兒之死,估計是與他的推斷有關聯,連忙提著燈趕往民舍,查探五梅的動靜。世子府的侍衛受了李培南的叮囑,知道不能再出差池,一路上寸步不離地跟著閔安。
民舍裡,燈燭殘滅,桌上落下薄薄的一層灰,四壁徒立。
閔安走出院子,向左鄰右舍打聽五梅的去處,未得半分訊息。
五梅不見了。
閔安越想越驚心,仔細回憶昨夜與他交手之人的體貌形態,隱隱契合了五梅的影子。他囑託跟隨的侍衛大哥們四處查探五梅的訊息,拖著沉重的腿,一步步走向世子府。
寶兒之死,如果是五梅下的手,閔安發誓鐵定不輕饒。只是目前,他需要蒐集五梅就是真兇的鐵證,總不能以後找到了人,他徑直告到府衙上去,依仗李培南所說的“去堂上威嚇”就能法辦五梅了吧。
閔安低頭走了一陣,兩旁街市燃起了燈盞,如游龍一般,彎彎曲曲的給他照亮了歸途。他站在燈火裡恍惚瞧了一刻,總覺身邊還少了點什麼,以前每逢遇見光亮燭火突起時,必定有個小東西吊在他臂彎裡,樂得盪來盪去。
玉米。
玉米也不見了。
閔安心裡不由得沉甸甸的悶得慌。他掏出脖上懸掛的小哨子,一路吹響著,沿著玉米往日愛去的地方找了一圈,就在他快要放棄希望時,賭徒約斗的瓦舍裡傳來一陣鬨笑,夜遊人高聲嚷道:“這潑猴兒養得精,知道給人作揖,就是胡亂比劃的兩下子,透著一股怪味兒,該打。”
有猴子吱吱尖叫聲響起。
閔安撥不動人牆,急得吹哨子,瓦舍裡面立刻又傳出猴子的嘶叫聲。
閔安立刻對身後的侍衛說:“殺進去!”侍衛一拔劍,殺氣頓現,身上的衣飾偏又表明出處不凡,擋路者回頭一看,都不敢迎上去,分退到兩邊。
閔安順利地解救出玉米,向奴役它的戲班主打聽,它怎會來夜市。
在侍衛的冷目橫劍下,戲班主抖抖索索著身子,說明了玉米的遭遇。他懷疑玉米是從飼養人家逃出來的,受了虐待,淋了一夜雨,身上的泥汙和毛皮揪在一起,都不見沖刷開來。天明時,玉米抓住一片菜葉當作帽子頂在頭上,伸手朝瓦舍方向吱吱叫,戲班主檢視一陣,發覺無人領養它,於是將它收入自己班中據為己有。
到了晚上,戲班主用鞭子訓斥玉米,逼它玩把戲。玉米卻站在臺上一直比劃著什麼,用手指著瓦舍吱吱叫,驚擾了鬥雞,惹得眾多的賭徒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