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的時候吃團圓宴,因著顏老太爺那兒的兩個老姨娘也出來坐席,便把東西北府裡頭掛了號的俱都叫了去,西府一個也無,北府裡全無生養,只有東府幾個姨娘往前去請安。
蘇姨娘大走肚子走不動,呆在落月閣不叫出來,賞了一碗元宵便罷。安姨娘跟張姨娘兩個上前請安,梅氏見著張姨娘還點一點頭,待安姨娘不說點頭了,眼睛掃過來上下一打量,轉頭同紀氏說話。
安姨娘臊的站都站不住,恨不得縮到地縫裡去,等到吃宴時,張姨娘跟她兩個坐在矮桌上,舉杯敬酒,張姨娘一口盡了,拿帕子按按嘴,頭一偏過來,“哧”的一聲輕笑。
等安姑姑再來時,見她一臉不開懷,心裡知道關竅,略提一句,安姨娘滿腹苦水沒個人好倒,身邊只有這麼一個姑姑,知道她沾著自個兒的便宜,卻還是把這番苦處對她說了。
安姑姑麵皮一扯:“我早說了,姨娘還不如往那兒使使力氣,也好過如今叫人踩進泥裡頭去,咱們姑娘模樣兒性情哪一件能叫人說個“不”字兒的,又不是咱們姑娘去招惹,是那一個瞧中了她。”
“姑媽可不敢說這話,我只她這一個女兒,萬盼著她好的,那一個怎麼瞧得上咱們。”安姨娘嘆口氣,梅季明的家世品貌怎麼不動人心,可他好是好了,差得太遠,便是中間沒那麼一個明芃,也輪不到明湘身上。
“喝,梅家那少爺若真瞧得上那一位,還有咱們姑娘的事兒?”安姑姑比個“二”字,安姨娘趕緊把她的手按下去:“姑媽趕緊別說了,我還怕叫別個知道了呢。”
“嘖,姨娘原來沒兒子,是小心,如今都有了兒子,還怕甚,險道神撞著壽星老兒,你也別說我的長,我也不嫌你的短。”安姨娘抓了一把瓜子,安姨娘接過手去,幫著剝了一帕子的仁兒:“這事兒別往心腸上掛,這兩家就定能作得成的這親了?”
嘴裡帶出來些,她在外頭行走,打聽的事兒倒更多些了,把有的沒的扯兩句,又說到甚個花燈,嘴裡言之鑿鑿,說那燈便是給了明湘的,若不然怎麼西府裡頭那個鬧,鬧得又賠了一座梅花燈去。
安姨娘心裡存了這樁事,原來就疑心女兒叫人看中了,再被安姑姑一說道,心浮氣躁,在肚裡捂了那麼久,此時吐出來的話的可不又酸又衝。
明湘說得這一句,眼淚跟掉線的珠子似的落個不住,倒也不抽泣了,肩膀抖個不住:“姨娘想叫在我小桌上吃飯,夏日裡給人打扇,冬日裡給人捂腳,挑著燈的做衣裳,落了雪珠兒還得給人跪經書!”這一樁樁一件件,俱是安姨娘原先做過的。
不意明湘竟記得這麼清楚,她還未說話,明湘發了狠的把才剛簪上的金頂簪兒扯下來摔到地上:“別個調笑我,潑我一身汙水便罷,姨娘竟還上趕著了,已經霸了別人的兒子,還想叫我搶了別人的丈夫不成!”
安姨娘一個大耳括子上去,打得她臉腫起了半邊,自家的手不住抽抽著,明湘盯得她會兒,拿袖子掩了臉奔進自個兒屋子,把門鎖了起來。
這兩個吵鬧,彩屏畫屏俱都聽見的,卻不敢進來勸,到明湘鎖了屋門,這才進來,扶了安姨娘坐下,給她揉心口勸慰:“姑娘氣性大,姨娘也不該打,沒幾日可就是玉蘭花宴了,若是帶了傷,可怎麼辦。”
安姨娘叫這一句說醒過神,讓人去廚房要雞蛋給她揉麵,明湘卻堵了耳朵只當聽不見,哭的一雙眼睛核桃一般,到第二日也不肯出來,安姨娘沒的法子,只好自個兒帶了灃哥兒去上房,給紀氏告罪說明湘病了。
真要讓她動那個心思,她是再不敢的,不過生了這一肚皮的閒氣沒地方發洩,也不過圖個口快,哪裡知道叫一向乖順聽話的女兒嚷破了。
真要有什麼,那便是在老虎口裡爭食,不說梅氏,紀氏就先活撕了她,想想程姨娘,不過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