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斗篷式的大衣,袖子和身體連在一起,胳膊沒辦法完全抬起來,夠不到捲簾門的拉手。他好不容易抓到一個機會表現紳士風度,要幫我拉。我存心不讓他幫忙,跳了一下,拉到了。我在鎖門的時候,他就拿出照相機對著我一通猛拍。
“It’s tacky to use your flash lamp like that。”有人在他身後講,那聲音叫我心頭一顫。
我不記得那個無關緊要的人最後是怎麼被打發走的。只知道林晰就站在我面前,隔著一步半的距離。我說,嗨,你好。說得極其冰冷,但還是不由自主的走近他。他抬起一隻手,把我臉頰邊上的一縷頭髮攏到後面去,看著我,笑著輕聲說:“Look at you…”
“你沒去度假?”他問我。
“我喜歡冬天下雪。”我答非所問。
我們肩並肩的走,穿過一個古老石板鋪就的小廣場。走著走著,我終於靠近他,手伸進他大衣口袋裡去,裡面塞著一副觸感細膩的羊皮手套。他的手也跟著插進來,溫暖柔潤,像裝著40度熱茶的瓷器。我的車趴在廣場另一面的博物館停車場。不知道為什麼,時光流轉,今天輪到我帶他回家。
84)
我們上車。停車的地方很擠,我很熟練的倒出來,甚至還記得提醒他繫好安全帶。
“你會在巴黎呆多久,三天還是一週?”路上我問他,語氣輕鬆,眼睛盯著前方。
話說出口的下一秒,我就後悔了,明顯是帶著些怨抑的話。他會怎麼看我,他會怎麼回答?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反而說:“我本來也可以不斷地追求你,也可以哄騙你,但是我不願意這樣。”然後就沉默,轉頭看著車窗外面。從反光鏡裡面看不見他的眼睛,只留給我一個側臉。不過這樣我反而可以肆無忌憚的看他,他的臉頰,嘴唇,衣領和領口旁邊的面板,差一點開過了頭,錯過了那個應該轉彎的路口。
我住的地方的底樓有老房子常見的那種非常高的木門,我開門領他進去。電梯停在底樓,很小, 讓我們如此之近。
“你看起來不錯嘛。”我找話說。
“你該看看我去年在南美時候的樣子。”他說的很輕鬆,話裡甚至還有一點自嘲的味道。卻讓我不能再控制自己,一下子撲到他身上,把臉靠在他的肩上,他抱住我,親吻我沾著眼淚的嘴唇,一直到電梯停下來,才領我出來。
我哭著說:“我過的也很糟糕。”
“我知道。”他回答,“Paris Match那張照片上,你笑得一點也不快樂。”
兩個人在走廊裡擁抱著站了很久,直到我哭夠了,開始在昏暗的燈光下,掏出包裡亂七八糟的東西找房門鑰匙,他笑起來,不用他說,我知道,歸根結底我還是他記憶裡的那個姑娘。
鑰匙總算找到了,我開啟門,但沒有開燈,希望這個時刻屋子裡能夠暗一點,可以遮掩我們的神情和身體。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已經積起了一層薄雪。對面房子積雪的白色屋頂,反射著月光,把房間照的通亮。他走近我,兩個人幾乎同時垂下眼睛,不敢看對方的目光。我脫掉大衣,裡面穿的是一件白襯衣和黑色塔夫綢的裙子,很緻密的面料,有稜有角。我從來不知道衣料會發出如此性感的聲音,直到他的手放在我身上,撫摸我,就像輕輕的憔悴布丁上面薄薄凝結的焦糖,下面是難以察覺的亂了的脈動。那聲音讓我們有些手忙腳亂,直到衣服一件接一件落到地上,一切變得柔軟無聲,而他溫熱的面板摩擦著我的身體,才從容和溫柔起來。
開始了很久之後,我都覺得自己在做夢,他的溫度、體重,他握住我腳腕的動作,所有都是我很長時間以來一遍又一遍在夢裡溫習過的。直到兩個人都閉上眼睛,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