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庶子,明日辰時之前上班。”朱慈烺道。
“殿下,”吳偉業硬起頭皮,“臣的職司在詹事府,恐怕不能擅離職守。”
“現在詹事府誰管事?”太子問道。
吳偉業被嗆得幾乎無語:那是你的屬官啊!
唔,不過轉念想想也對,東宮屬官很多都沒見過東宮長什麼樣。
“殿下,是少詹事項煜。”吳偉業道。
“哦,跟他說,是我的安排。”
吳偉業咬牙道:“殿下,臣是國家之臣……”
“嗯,你要兩邊兼顧麼?”朱慈烺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如今還有如此勤勉的臣子。
吳偉業只覺得額角青筋暴跳,卻不好意思當著劉若愚和那女官的面,說一些歧視性的話。雖然他有進士的優越感,但自認為屬於“風流倜儻”一派,與那些撩起袖子幹架的御史言官絕非一路。
“殿下,臣精力有限……”
“所以你就先顧好這邊吧。”朱慈烺道:“詹事府應該沒什麼事吧,我對他們都沒什麼印象。”
“殿下若是在講讀時稍稍用心些,或許還是能夠有些印象的。”吳偉業忍不住道。
“哦,那個啊,再說吧。”朱慈烺又道:“一旦開始練兵……我是說賑災,這裡的工作勢必不會少。你先緊著這邊的事做好,比你在詹事府混吃等死有意義得多。”
——我怎麼就是在詹事府混吃等死了!
吳偉業頓時鼻子發酸:“殿下,臣自崇禎十一年來得充東宮,兢兢業業,夙夜不懈……”
“好了好了,這事就這麼定了。”朱慈烺很不喜歡這種煽情式表忠心,努力把工作做好才是正經。他揮退了眼眶發紅的吳偉業,又對姚桃道:“姚桃,從明天開始,你們二科要將東宮外邸每一項收入支出都羅列清楚,每日亥時進當日日記賬。”
——太子竟然記得我的名字!
姚桃一陣眩暈,起身應是,卻渾然不記得太子適才說的什麼。
“這五千三百兩銀子只用來購買賑災所用的物事,要單獨列賬,一樣進日記賬。”朱慈烺道:“每旬日合一本旬報表,凡是捐了錢的都送一份。”
“是,殿下。”姚桃這回沒有漏記一字,腦海中也漸漸浮出剛才太子的交代。
“募捐之事要持續做好,就得讓人知道自己的錢用在了什麼地方。”朱慈烺苦澀道:“士紳人等都以為皇帝家錢多得吃不完,渾然不知太倉、內帑早已枯竭!否則能看著虜醜肆虐麼!”
眾人默然。
崇禎十五年的清兵入關,掠奪銀糧人口之巨,屠戮生民之多,實在是華夏一大慘案。而諸將不肯奮戰的本心,也徹底曝光於天下。光是遼餉一項,國家便收了九百萬兩之巨,卻得了這麼個結果,誰還甘心給錢?
朱慈烺頓了頓,轉向周鏡道:“五千三百兩,這是賬上的數目,我要看到的實物也得是這個數目。你要是敢私加火耗豔羨,或是管不住手下人偷摸卡要,就別指望我保你了。”
周鏡打了個寒顫,心中叫苦:看來得自己貼錢才行了……
他不知道自己這兩天衝犯了什麼,朝中突然颳起一股邪風,成日裡盯著他上表彈劾,各種怪話不一而足。非但皇帝陛下惱怒,命中官到家中叱責。就連皇后娘娘都派了近侍出來,著實一頓大罵。
若不是太子保著,恐怕早就被罷官閒住了吧!
——那老太監看著比我還得太子器重,改天也該聯絡一番。
周鏡望向高深莫測的劉若愚,心中暗暗決定。他卻不知道,言官的彈劾全是這個老太監想出來的主意。
雖然效果喜人,但喜的是太子,絕不包括周鏡這位當事人。
散會時已經過了亥時,每個從屋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