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姐先進,正要出去,腳下連忙又停住了。原來是有外人來,看裝扮也是個落魄的讀書人,倒與黃先生相似。
“從安兄,冒昧了。”來者看了王翊一眼,微微點頭,踏進屋裡拱手作禮。
黃德素見了,連忙上前還禮,道:“文泉兄,快請坐。”他又轉頭對女兒道:“去泡茶。”
張文泉坐下,叫住黃小姐,笑道:“清水一杯足滋味。”
黃德素也不確定家裡是否還有茶招待客人,便對女兒道:“如此,我便陪文泉兄‘但飲清泉洗腹濁’。”
兩人相視一笑,很快卻又愁上眉間。黃小姐很快端了兩杯清水來,放在二人面前便出去了。
“從安兄,”張文泉見左右無人,頓時愁苦滿腔,連連搖頭道,“唉唉唉,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未完待續。。)
二二四 野蔬充膳甘長藿(五)
“文泉兄可是有什麼愁事?何不道來一起參詳。”黃德素勸道。
“我張荏如今裡裡外外抬不起頭來,真是生不如死。”張荏張文泉端起清水,如同飲酒一般倒入喉中。他不等黃德素問,又道:“在外面要看那班勢利小人的臉色,在家中也是夫綱不振,我那、那……竟然要入宮去當女官!我已經說了,她若是再提,我便休妻!絕無商量!”
黃德素不清楚張荏是否知道自己女兒去考女官的事,只是沉默不語,良久方才勸道:“已婚婦人,就算是她想去,宮裡也不會收吧。”
“宮中原本也不禁結過婚的老媽子。”張荏道:“我渭南張家雖算不上豪門大族,卻也是世代書香,三代兩進士!她竟然想去當老媽子,這讓我的臉往哪裡擱啊!祖宗的臉都丟盡了呀!”
黃德素想起來女兒說的話,疑惑道:“東宮女官怕不是服侍人的老媽子吧?”
“除了老媽子還能幹嗎!”張荏說道激動處,連斯文都顧不上了。
黃德素之前沒問清楚,不過聽女兒的意思,這女官也是一樣在外巡查辦事的。拋頭露面固然不好,但現在已經不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了,怎能講究那麼多?再說了,大明的官兒難道不值錢麼?芝麻官也是官兒呀。
“張世叔此言差矣!”房門一下子被推開了,正是黃小姐端著水壺站在門口,看她滿臉通紅略帶氣惱,想來是聽了個清楚。
“成何體統!”黃德素拍案而起。
黃小姐轉向父親,不肯示弱地對視一眼,又轉向驚詫莫名的張荏張文泉,道:“小女子如今也是大明從九品的官身。不敢不為朝廷說兩句話,還請世叔見諒。”她膝蓋僵硬地屈了一屈,算是行禮,大步進來,道:“東宮女官也是奉政令出任有司,有職官。有事權,哪裡就是老媽子了?”
張荏早知道黃家的女兒養得放縱,卻沒想到竟然如此潑辣,一時被憋得答不上話來。
“皇太子殿下說了:如今國運低迷,地無分南北,人不分老弱,皆有投國效力之責!貴府奶奶有心報國,不使一腔錦繡消磨閨閣,張世叔如何能夠一句‘老媽子’就掩了這份氣概!說起來都稱道花木蘭、梁紅玉是巾幗英雄。怎麼到了自家就只是老媽子了?”黃小姐不依不饒道。
張荏見這丫頭伶牙俐齒,勝之不武,敗了更是可恥,只得起身朝黃德素拱了拱手,道:“是張某失態,改日再來打擾。”
黃德素只好苦笑,將張荏送出門。
王翊也在門外,聽張荏一口一個老媽子心裡就不舒服。尤其看師姐也被氣得發惱。心裡更是想進去胖揍那張荏一頓。在王翊苦苦壓抑內心衝動的時候,黃師姐倒是先衝了進去。義正辭嚴一番話說得張荏一個字都吐不出口!
——真痛快!
王翊心中叫好。他很快就看到張荏落荒而逃,心中鄙夷:就住對門子,抬頭不見低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