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庫存是有,但擔心不夠,需要緊急徵集獻血備用。
我的血型跟他一樣,這時特別慶幸我加班去的晚,該打的針還沒來得及打,不然也不知道能不能獻血。
不過後來沒用上。
雲叔被送回病房沒多久就醒了,意識很清醒,看到坐在床邊的是我,還笑著跟我打招呼。
我眼睛有點發酸。
我騙護士說我們是父子,他們輕易就信了,還把他的病情一五一十告訴我,讓我以後多留意他的情況,更重要的是多陪陪他。
雲叔年輕時候頭上受過槍/擊,做過開顱手術,但有一小塊彈片因為卡的位置太危險,只能留在腦袋裡。
醫生說時間過了太久,受傷部位發生病變,並且引發併發症,身體多個器官也呈衰竭趨勢,而且惡化的速度越往後會越快。
手術也不是不可以做,但多方會診的結論是,成功的機率還不到兩成,基本確定只能保守治療。
我看著雲叔說不出話來。
“都知道了?”雲叔問我,聲音聽起來還是很虛弱。
我點頭,不敢說話,怕一開口就帶出顫音來。可心裡是真難過。
雲叔是好人。但好人也未必真有好報。
“我沒事。這點病不算什麼。”雲叔說著掀了被子坐起來,然後慢慢下床。
我忙起身要扶他,被他揮手攔住了。雲叔笑著說:“我年輕的時候,就是刀子啊子彈啊捱過來的,還不是活到了這把年紀。沒事的,別擔心。”
“雲叔。”
“沒事了。”雲叔搖頭,還是笑,“人各有命,到時間要走,就心安理得地走,要不就心安理得地活著。”
“雲叔……”我鼻子酸得厲害。
“別這樣小景,你雲叔知道怎麼回事,也知道要怎麼做。你不用有心理包袱,該來店裡吃飯喝酒還來,我和你黎叔陪你。”
我哽著嗓子:“黎叔他……”
“他都知道,我沒瞞著他。”雲叔說的這樣輕鬆,感覺就像在說昨天家裡買的一包米一袋鹽,“他知道我不喜歡他看著,所以就沒來。”
雲叔的事讓我心裡難受,從醫院回去後情緒一直不太好。白天上班忙得沒時間想這些,反而沒什麼感覺,可是下班回到家,攤在沙發上便怎麼都不想動,做什麼也提不起興致。
好在熬幾天終於緩過勁來。
黎叔幫我寫完選單,走開前還開玩笑問我:“你小子是不是又失戀了,一臉戒毒不愈的樣子。”
“哪裡叫'又'?”我尷尬地直撓頭,黎叔哈哈大笑,大步走開去忙他的事。
獨自吃著菜,腦子不著邊際地亂想,偶爾也抬頭偷偷看忙碌中的黎叔。
他年紀比雲叔大一點,身量也比雲叔高大,保養得不錯,至今沒發福,五官也更深邃立體,即使到了這個年紀,也仍是妥妥的帥哥一枚。
黎叔愛開玩笑,為人也很爽朗,倒是相比雲叔,認識的人都知道他溫柔,卻不及黎叔愛笑。
越看越覺得難受,飯是吃不下了,只好匆匆結了賬跑出來。在街上頂著風走了一陣,身體凍得發僵,腦子卻越冷越清醒。
我自認為自制力還不錯,已經有段時間不想沈宴那個混蛋。
現在卻突然想起他來,想起我們兩個冬夜出門時,他總會細心地把我的手包在掌心裡,然後一起塞進他的風衣口袋裡。
那時就會覺得,為了他什麼都值得。
媽的,我大概是犯/賤,如果不是,又怎麼會想起他,想著想著心裡還偷偷塌一塊,又開始有一點點,原諒他。
不就是玩個男人麼,他長得那個樣子本來就招人,在外面又捨得花心思照顧人,難說沒有主動貼上去的。也許是別的什麼人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