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似乎又很疏遠。
入冬下雪後,丹菲就常常想起崔景鈺隻身單騎、匆匆原行的一幕,心裡就會一陣抽痛,彷彿聲聲馬蹄都踏在了她的胸口上。雖然她也知道,崔景鈺是外放,又不是流放。他離京定是有部曲家奴跟隨左右,浩浩蕩蕩,絕不可能如她臆想中的那般形單影隻。
可是因為牽掛他,所以總忍不住將他想得分外可憐。
年末的時候,含涼殿有一位女司患疾病過世了,空出來了一個位子。圍繞這個位子的歸屬,一群高資歷的女官暗中展開了一場爭奪戰。
你討好尚宮,我便去皇后面前賣乖。你弄壞了我的差使,我就讓你當值的時候出醜。幾名女官能做到如今的位子上,都是從千軍萬馬中拼殺過來的,誰的手腕都不簡單。她們不但自己廝殺,還拉了一批沒根基的小宮婢來做棋子,轟轟轟地波及了不少無辜之輩。一時間含涼殿的宮人中烏煙瘴氣,人人提心吊膽。韋皇后身在高位,倒是沒什麼察覺。
丹菲本是從七品的女典,往上升一級也無不可。她最初沒有參加競爭,不是因為清高孤傲,而是她這陣子一直有些懶洋洋的,對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太大的興趣。
只是她不爭,不表示她沒資格去爭。那些女官照樣將丹菲放入競爭對手之列,背地裡沒少給她下絆子使壞。丹菲糊塗之中吃了兩次虧,知道自己再消極下去,不但自身不保,還要連累著跟著他的雲英和萍娘也倒黴,這才重新振作起來。
隨後不久,景龍四年的元宵節到了。聖上再度同韋皇后微服出行,去長安市裡觀燈遊街。
說是微服,卻依舊帶著數千宮人同行,聲勢浩大,唯恐百姓不知帝后出行一般。丹菲自然陪同在韋皇后身邊,也換了一身民女衣裙,跟著出了宮。
數目如此多的宮人,又無人監管,還能有什麼情況?自然是大批宮人趁機偷偷逃走,再也不回宮了。
所以跟隨帝后的隊伍自離宮後,人越走越少。帝后二人倒不計較,只在親信的簇擁下觀燈遊耍,怡然自得。
若說私下逃跑的都是低階女官,其實不盡然。縱使是高階女官,若年紀不老,也總想著出宮歸家去嫁人的。尤其是年輕的女官,在宮裡已存下一筆不少的嫁妝,出宮後嫁人很容易,哪個又願意關在宮裡熬成白頭?
於是丹菲稍微一留意,就發現往日幾個同自己不合的女官,都眼神飄忽,心神不寧,先比心裡都在掙扎著。
究竟是留在宮裡,過著豐衣足食,卻卑躬屈膝的生活;還是出宮嫁人,過上尋常卻是自由自在的日子?
聖人同韋皇后到了一處酒樓,在二樓雅間坐下歇腳。韋皇后今日心情極好,見女官們都心神不寧,便大方道:“看你們一個二個心都已經不在這裡了,留你們也無用。這裡有尚宮們在,你們且出去玩一會兒吧。”
年輕的女官們心花怒放,紛紛叩首謝恩,笑嘻嘻地跑走了。
丹菲從善如流,跟著那些女孩一路下了酒樓。那幾個同丹菲爭奪女司之位的女官如今正抱成團,一致對付丹菲,自然不肯同丹菲一路。一個女官便不客氣地將丹菲一攔道:“大路兩邊走,京城這麼大,阿段別跟在我們身後跑。不知情的,還當我們拿阿段當奴婢使喚呢。”
雲英氣得要頂嘴,丹菲拉住她,笑嘻嘻道:“阿楊想太多了。一條大街,不是向北就是朝南,難道同你們走一路的,都是跟班?你們何德何能喲?”
說罷不待對方回嘴,拉著雲英就朝反方向而去。
“真是小人作態!”雲英絮絮罵道,“我看她們現在好得像親姊妹似的,回頭還不是要為那個位子搶破頭。不就是個女司麼,女官做到頂了還不是天子家奴罷了。有本事就去爬龍床呀!”
丹菲不以為然,笑著拉她去看燈。
鋪子裡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