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家主要媒體的記者召集來,所為何事?是一封群眾來信,此封群眾來信來自江蘇徐州,不是信訪,也不是投訴舉報。現在的會通訊訪渠道暢通:群眾有問題,可以去接訪中心,肯定會給群眾一個滿意的答覆;有官員貪贓枉法的線索,可以直接向市紀委反映,肯定會嚴肅處理,無需擔心官官相護。相對於以前,楊志遠收到的群眾來信明顯減少,有時候好幾天都難得見上一封。這封來自外地的群眾來信,有些特殊,信封簡單,就寫:會通市委:市委書記收。該名群眾看來並不知道會通的市委書記是楊志遠,此信多半是僥倖之舉,寫信人對結果可能並不抱有多大的希望。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該寫信人請求會通的市委書記幫忙尋找一個已經逝世六十多年的女兵的資料,弄清女兵的姓名籍貫,看該女兵是不是真是會通人。一個大市的書記肯定事務繁忙,對這種細枝末葉,微不足道之事,豈會放在心上,該寫信人,肯定把信從郵局一寄,也是知道所求有些奢侈,希望渺茫,不抱多大希望。
一般情況下,這種來信根本就到不了市委書記的案頭,在秘書處就會被丟入垃圾之中,但這種情況在楊志遠這裡不會出現,邵武平只負責信件是否安全,只要是真正的群眾來信,沒有圖謀不軌,都得轉到楊志遠的桌案上,重不重要,楊志遠有自己的評判標準,別人一笑視之的信件,楊志遠可能會重點對待,這封信就是這樣,昨天,楊志遠讀完信,靜靜地坐在辦公室好半天沒有說話,這封信看似無足輕重,但楊志遠卻從這封信來感到一種發乎於心的感動和力量。楊志遠覺得自己有必要做些什麼,思慮一宿,於是部長和記者坐到了辦公室裡。
部長一聽楊志遠讓自己把會通兩大媒體的首席記者找來,竟然是為了尋找一個逝世六十餘年的女兵的資料,確認女兵是不是會通人氏,一時詫異萬分:“楊書記,就這事?”
楊志遠說:“這看似是一件小事,其實在我看來,這事不小,宣傳部門的工作,除了掌握正確的輿論導向,還有必要從小事中去發現人性的真善美,去喚醒人們心中的良知和感動。大家先看信。”
來信還原了一個塵封了六十餘年的故事:1938年春天,一位來自本省會通的18歲女學生,毅然投入抗日洪流,隨部隊參加了臺兒莊戰役。戰鬥中,這位無名女兵不幸中彈負傷。她自知將不久於人世,遂將一本日記、一張照片和兩塊銀元交給房東大嫂,託她寄給自己的父母。但女兵犧牲後,日寇隨即佔領徐州,房東大嫂逃難回來,發現女兵的地址已經遺失,遺物已無處投遞。幾十年來,這一遺憾成了房東大嫂的一塊心病,她惟一能夠表達愧疚的方式就是在每年到女兵的墳頭燒一把紙。大嫂去世前將女兵的遺物交給自己孫子陳先生,這次給楊志遠寫信的就是房東大嫂的孫子陳先生。
陳先生在信中說:尊敬的書記同志,我小時候,就經常聽奶奶提起女兵的故事,沒能將女兵的遺物交給她的親人讓我奶奶遺憾終身,愧疚不已。奶奶生前依稀記得寄信地址為會通,這些年來,我給會通的有關部門寫過不少的信,但都收效甚微,畢竟此事有如大海撈針,難度不小。這次之所以冒昧地給書記寫信,是因為家鄉正在搞開發,用不了多久,這裡將會被夷為平地,此事迫在眉睫,我希望書記同志能幫幫忙,找到女兵的親屬,將女兵的遺骸迎回家,讓女兵魂歸故里,也好了卻奶奶的遺願。
陳先生隨信附有翻拍的女兵照片。
黑白的照片,半身照,劉海,圓臉,一雙大大的眼睛,明亮如星,透過歷史的封塵,靜靜地注視在座的諸人。
大家的心情如楊志遠昨天剛讀來信的心情一樣,有著無法抑制的心碎和感動。
部長說:“楊書記,我剛才真有些冒犯先輩,你說,你要我們宣傳部門怎麼做?”
楊志遠說:“陳先生在我給寫信之